题引

由产业资本到商业资本再到金融资本。金融资本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但“金融资本”的概念不是马克思提出的。法国马克思主义者保尔·拉法格（Paul Lafargue）于1903年发表的文章《美国托拉斯及其经济、社会和政治意义》中首次提出“金融资本”的概念。奥地利马克思主义者鲁道夫·希法亭 （Rudolf Hilferding）在1910 年出版的《金融资本——资本主义最新发展的研究》一书中系统地阐述了金融资本理论。

此前的几篇文章讨论中已涉及金融资本，并提出了关于金融资本的一些观点。本文是本系列中第一篇以金融资本为主题的文章。借贷资本或生息资本是金融资本的主要方式之一，也是最早出现的金融资本形态。本文在介绍《资本论》关于借贷资本基本理论的基础上，重点讨论了利息率、平均利润率与企业利润率的关系。

借贷资本：作为资本的商品

在商品的生产和流通循环中，职能资本（包括产业资本和商业资本）都可能出现资金闲置或短缺的不均衡情况。借贷资本从职能资本运动中分离出来后，将暂时闲置的职能资本聚集起来再通过借贷机制或金融机制提供给短缺资金的职能资本。

借贷资本参与商业资本的循环表示如下：

在这两个循环中，货币作为资本变成了商品。它的使用价值体现为：它能够转化为资本而生产利润（剩余价值）。它暂时由其所有者让渡给执行职能的资本家使用。它不仅对货币所有者（借贷资本家）来说是作为资本（产生利息），对使用货币的职能资本家来说同样作为资本（产生剩余价值）。

借贷资本作为商品的特殊性在于：借贷资本的运动过程中，它除了会保存自己原有的价值量，还能够生产出一定的平均利润和剩余价值。也就是说，随着资本商品的使用价值的“消费”，资本商品的价值和使用价值不仅会很好地保存下来，而且会有所增加。然而，一般商品使用价值的最后结果总是被消费掉，即商品的实体和其价值一起消失。

剩余价值分割为利息和企业利润

职能资本家不能无偿使用借贷资本。借贷资本家凭借对货币资本的所有权，在收回货币资本时要收取利息。利息就是职能资本家使用借贷资本而让渡给借贷资本家的一部分剩余价值。

由此，剩余价值被分割为两个部分：借贷资本家凭借对借贷资本的所有权获得利息；职能资本家由借贷资本的使用权获得企业利润。即使是用自有资本从事经营的职能资本家，也应当将这部分资本产生的剩余价值分为利息和企业利润。也就是说，利息是剩余价值的特殊转化形式，也是平均利润的一部分。

“企业利润”与市场均衡后的“平均利润”是两个概念。当企业使用了借贷资本时， “企业利润”的数值要小于“平均利润”。

利息率与平均利润率

利息率是一定时间内的利息额与借贷资本总额的比例。正常经营情况下，利息率要小于平均利润率。

利息率如何决定？《资本论》的主要观点如下：

1. 利息率由一般利润率决定。《资本论》原文是：“利息率总是由一般利润率决定，而不是由从可能性上在某个特殊产业部门内占统治地位的特殊利润率决定，更不可能由某个资本家可能在某个特殊营业部门内获得的额外利润来决定。

2. 利息率相对稳定。原文是：”一个国家中占统治地位的平均利息率，与不断变动的市场利息率不同，它不能由任何规律来决定。……当中等利息率不仅被看作平均数，而且确实是作为现实的量存在时，习惯和法律传统等等都将和竞争本身一样，对它的决定产生作用。”“中等利息率在各个国家在较长期间内都会表现为一种不变的量。”

3. 不断变动的市场利息率由借贷资本的供求关系决定。原文是：“在货币市场上，一切借贷资本总是作为一个总额同正在执行职能的资本相对立，从而，借贷资本的供给和需求之间的关系，就很自然地决定着当时市场的利息状况。”

西方经济学仅认同市场利息率（即利率）的概念，认为：利率由货币市场的供求关系决定（注：前述第3点）。然而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在强烈反对政府干预的新自由主义经济学那里，基准利率却不是由货币市场的供求决定，而是由中央银行依据通货膨胀率及其未来预期来决定。自20世纪70年代末以后，以现代货币主义为核心的新自由主义经济学替代凯恩斯主义经济学成为西方主导经济理论后，利率被西方国家的中央银行确定为货币政策的主要调控工具。（注：详见前文《倡导经济自由的货币主义：沦为金融资本的“白手套”？》）

也就是说，在西方国家，基准利率并不是由货币市场供求决定。难道是因为美联储由金融资本控制，不归政府管？（注：网络上关于美联储奥秘的“八卦”很多。本文不凑这个热闹。）

在我国，基准利率由人民银行决定。而我国货币政策的目标是：稳定物价、经济增长、充分就业、平衡国际收支。与西方显著的差异在于：控制通货膨胀率（稳定物价）只是我国货币政策的目标之一，而不是唯一目标。

市场利率是在基准利率基础上的风险加成。综合西方和我国的情况可以得出结论：由于市场利息率在很大程度上受基准利率影响，而基准利率由中央银行决定，平均利息率比平均利润率的变动幅度小得多，或者说平均利息率比平均利润率更为稳定。

企业利润率与平均利润率

企业利润率是净利润（扣除了利息）与产业资本总额的比例。市场均衡得到平均利润率时，企业利润率将高于平均利润率。简单数学推导如下：

所以，由等式(2)得到：企业利润率大于平均利润率。而且可进一步得到两个推论：

推论1： 资产负债率越高，企业利润率越高。当然，在经济实践中，借贷资本家对企业的资产负债率等有一定的约束性要求。资产负债率过高的企业，很难获得借贷资本。

推论2：利息率越高，企业利润率越低。当经济过热时，中央银行一般会提高利率降低企业利润率预期，以适度抑制过热的投资气氛。

货币乘数效应的影响

西方经济学推导出，货币供给量是基础货币的倍数。这个倍数是准备金率的倒数。准备金率越高，对每份存款，商业银行可贷金额越小，货币乘数越小。

在经济实践中，影响货币乘数效应的因素除了存款准备金率以外，还有资本充足率要求。资本充足率是商业银行的资本总额对其风险加权资产（主要是信贷总额）的比率。

假设商业银行可贷资金总额对其资本的比例（货币乘数）为n。根据市场均衡时，借贷资本家与产业资本家均获得平均利润的原理，可以得到：

由等式(3)可以得到：货币乘数越大，利息率越低，进而企业利润率越大。

【文后：从本系列之2-7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讨论西方微观经济学的基本理论；系列之7-10是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讨论西方宏观经济学的基本理论；从系列之11《市场经济条件下社会总资本再生产的新变化》到本篇的4篇文章，均是对《资本论》基本理论的学习笔记，重点是第三卷。计划还需要3-4篇文章。】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学刍议-来自草根的观点》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