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乡果味白牦牛肉
天祝的味道
美器盛美食。“藏乡果味白牦牛肉”色如琥珀,安静地陈在莹白的瓷钵里,玉粒样的芝麻安静地附着,如一个黑美人脸上俏皮的雀斑,一幅天安地静、颗料归仓的美。
静静地品,舍不得咽下:一直以来,高原人讲求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牛肉总以粗加工的豪放形象呈现,早就被归置于适合大快朵颐豪放一类。而这道菜,被上好的刀工切成精致小块,又经了葡萄美酒和芝麻果仁温润熏染,这原本粗笨的牛肉一下变得温软精致了,似乎带了温柔暖和的味道。吃的时候,一定要小口地慢慢品,一口,一口地,吃出天长地久的情义。
真是,人是,美食是。就如这葡萄美酒与藏乡牛肉的相濡以沫,讲究个“两不相谢,彼此扶持”,成就这天荒地老的佳话。
师傅出来,着了一身洁净的白。他说: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在师傅的眼里,那已经不是一块简单的牛肉,而是怀揣了雪域人民一片对白牦牛的敬意和情怀。
美食,是口腹之欲,是舌尖享受,更是生活的态度。有容乃大是态度和器量。寻找发现美食,不应该只是苏轼、林洪类文人才有的态度,更应该是寻常巷子里的烟火。正如这果味牛肉的出现,食物,不再仅仅是裹腹,而是一种漫漫漶漶的文化养成。美食,早已成另一种驱动发展的力量。
藏乡长肋条
如果要问,什么样的饮食,最能体现天祝人的情怀,那一定是“藏乡长肋条”,它以整条羊肋条的豪气而驰名。
天祝在河西走廊的东大门处。外地人说,一进这门,风就嗖嗖地扑上来了。胖些的人还行,瘦一点的,就怕被风刮着跑了。说得玄乎了些,但也是实情。
天祝人不怕冷。有“藏乡羊肋条”的豪劲儿撑着,一个个像高原上的尕牛犊一样瓷实。
东去的人,吃了这藏乡羊肋条,喝了加了花椒的酽砖茶,浑身儿就蓄足了力,乌鞘岭到玉门关近千公里漫长寂寥路,热腾腾地到了。西来的人,无论多困顿的漫漫长途,一想到尺把长的羊肋条,就如曹操部下心里疯长的梅林,变得口里生津、浑身有力了。
藏乡长肋条,草原与雪山铸就的传奇。这肉,一定来自雪域草原;这水,一定是祁连山雪水。
煮正宗的藏乡长肋条,要会煮:先将整条的羊肋条,下在凉水里。再放进去半把囫囵花椒,适量疙瘩盐,三两块老姜和桂皮,就自管煮。开锅后,掠了血沫,便可开吃的,叫“开锅肋条”。先大火,再中火,最后小火,火到肉烂,把的是火候。会煮长肋条的人,自然是懂得拿捏分寸的人,一切全在自己掌控间了。
长长的羊肋条霸气地横在锅里,一阵子快活地咕嘟、咕嘟声后,热热捞出来,尺把长的肋条,一根一根地码在木质的雕花藏式方盘里,喧天喧地地冒着热腾腾的气,浑天浑地里便全是肉香了。再冷的天也立马热火了,再疲乏的身子,也顿时活泛起来了。
尝最正宗的藏乡羊肋条,一定要在草原的长天阔地上。可以是抓喜秀龙的红圪垯,也可是松山的黑马圈河。每个草原上的羊,喝着雪山泉水,吃着丰美酥草,日日“朝饮坠露、夕食落英”,自然地少了腥膻,多了肥美。
随便找个人家,敞院里支口铁锅,阔阔地煮了长肋条。一阵子天南海北地喧扯后,锅开了,便可欢天喜地啃羊肋条了。
藏乡长肋条
天祝的味道
吃开锅的肋条,你尽可以卸下日常里的斯文。再任性些,可以完完全全地做一次饕餮。就几瓣蒜,直接手把了就啃,狼吞虎咽地吃,要的就是这份放展地快活。也许话头尚未拉开,盘子就见底了。能旁若无人地啃一根羊肋巴,也许是一次脱胎换骨成就。连身上的虚劳实寒、五损七伤也在这大朵快颐地享受里消烟云散了。刹那间,如东坡一样豁达了。
斯文一点呢,切五六段葱白、七八截蒜苗,再配小碟椒油、青盐、蒜泥,仔细地抹了红油的蒜泥,搛些青葱,细嚼慢咽地,慢慢地感受草原的情怀。
至于怎么吃,任你随意。吃藏乡长肋条,没有太多的规矩讲究,要的就是天高云阔间那份漫随云卷云舒的放达。
吃了手抓长肋条,一定要用熬清了的肉汤续足快意。用蓝花花、黄花花的精巧龙碗盛上,撒些切碎的葱白芫荽,就了这一清二白的美,热热地喝到胃里,缓缓渗进骨头深处,方觉得人生适意畅达。
谁说高原人只有白马秋风塞上的粗犷啊,这分明也有江南细雨杏花的精致。
羊肚菌藜麦羹
“羊肚菌藜麦羹”,就是将藜麦籽实与山珍羊肚菌清炖而制的羹。天祝极简的素食美味。
食之道,犹如人之道。人间草木,有一种遇见,让万物美好。朴实的藜麦籽,巧遇羊肚样的菌菇,互相抵进融入。一个是田间全营养食品庄稼,一个山野含英咀华的菌菇,就是一场美好的遇见,开启了一场世间美味的芳香。
将淘好的藜麦下到烧开的水里,待藜麦籽米粒样绽开小花上沉下浮,汤呈半透明的微白,泛若隐若现的淡黄时。再将事先泡发的羊肚菌(有鲜摘的自是更好)囫囵下入。淡黄微白里,褐色的羊肚菌,便如活脱的鱼,颉颃而飞。
此羹,符合藏地人简约的情性。无需加太多的料,只要适量盐便足够成全其鲜美。奢侈一些呢,再氽入一两根虫草。约十几分钟后,兑入适量熬好的鸡汁高汤,出锅前,置几枚枸杞。最好盛在一个大一点器皿里,能容羊肚菌如一尾黑鱼一样地顺溜地展开。
淡黄的汤,浅褐的菌,若即若离的对比,再缀了玲珑的红枸杞,一道雪域高原的佛跳墙便由此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