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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画象石中的织女星象图拓本
原报告中,是拿现代西洋的天文学教科书中的星座图来做对照,这在方法上是大有问题的。天空上的星辰是客观存在的,但是它们本来并没有自行结合归队为不同的星座。所谓“星座”,是天文学者就星辰的排列布局,对比人神、动物、器物等的形象,或虚拟州国、官宫等的列布,而想象出来的。
我们古代天文学和西洋的天文学起源不同,所以关于星座的划分,除了少数的例外,也是并不相同的。举例来说,西洋的天蝎座的各星,在我国古代分属于房、心、尾三宿,长蛇座分属于柳、星、张、冀四宿,飞马座分属于室、壁二宿,而仙女座由壁宿、奎宿和天大将军三个星座的各一部分所合成,宝瓶座也包括女、虚、危三宿的各一部分;反过来说,我国古代壁宿二星,在西洋星座中分属于仙女座和飞马座,虚宿二星分属于宝瓶座和小马座,奎宿十六星分属于仙女座和双鱼座,翼宿二十二星分属于长蛇座和巨爵座。二者的分合,并不相同。
只有少数的例外,如北斗七星可以和大熊座对比,参宿七星可和猎户座对比,但它们也仅是相当于西洋这些星座的主要部分而已,并非二者完全是等同的。如果我们这星象图是比较全面表现北天的“星图”,罗列肉眼可见的一切星辰,那么,星群的分合虽不相同,但所表现的星辰仍会与现代西洋的“星图”大致相同的。可是,我们这星象图,像下文所论证的,仅只是选用少数的几个星座,所以我们只能用我国古代星座作为对照之用,而不应该像原报告那样采用西洋星座作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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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鑫《中西对照星图》
选自潘鼐《中国恒星观测史(增订本)》
星座在我们古代也叫作“天官”,简称为“官”[2]。战国时的甘德、石申、巫咸三家便曾著有罗列星座的星图。《晋书》卷一一《天文志》(以下简称为《晋志》)说:
“马续云:经星常宿中外官凡一百一十八名,积数七百八十三。……张衡云:……中外之官常明者百有二十四,可名者三百二十,为星二千五百。……〔晋〕武帝时,太史令陈卓总甘、石、巫咸三家所著星图,大凡二百八十三官,一千四百六十四星。”[3]
马续便是《汉书》中《天文志》的作者,《晋志》所引的话也见于今本《汉书》中。根据《晋志》,可见便在我国的天文学中,各时代的星座数目并不相同。因为恒星的亮度,有的会有变化,而各时代选取的标准又并不相同,所以同一星座中的星数,也各时代不同。《史记》卷二七,《天官书》的勾陈四星,《晋志》作六星;《天官书》天苑九星,《晋志》作十六星。我们这星象图是属于西汉末年的,我们应以《天官书》作为主要的比较材料[4],而以《晋志》所载的作为补充。关于《天官书》的考释疏解,本篇主要是依据朱文鑫的《史记天官书恒星图考》(1927年商务刊本,以下简称为《朱氏图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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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天官书恒星图考》书影
现今西洋天文学上的星座,共88座[5]。我国古代的星图中,虽然南天部分的星座大都未曾收入,但星座数目如上段所述,都超过百数,多者达二三百座。我们这星象图中的星群只有寥寥十几个。我们作比较时,首先应该注意到北天有亮星的几个星座和天球赤道附近的二十八宿。它们可能是古人绘星象图时用以选择的主要对象。我们不能像原报告那样漫无限制地向繁星罗列的星图中随便找寻形状相近的星座而不管星座的重要性和是否包括有亮星。此外,还有一点也应提及的,我们这星象图的描绘者,不会自己便是一个天文学者;他大概是根据一个蓝本,“依样画葫芦”。因之,在描摹时,可能在某些方面走了样,例如各星相距的疏密,布局的位置,甚至于可能漏绘一两个星。我们讨论这星象图时,要将这许多方面都考虑进去,才有获得比较完满的结果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