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逐幅来讨论这12幅日、月、星象图,图版和插图是根据《考古学报》编辑部所藏的原报告者寄来的照片和摹本。第1幅是太阳图,可以略去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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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西汉壁画墓中的日、月、星象图摹本
第2幅,东部绘7星,原报告以为“小熊星座(小北斗星)”;西部5星,原报告以为“类似御夫星座(五帝座)”。我国古代并没有以7星组合小北斗星座。西洋小熊座7星,在我国古代星图中分别属于北极(或天极)星座和勾陈星座。《晋志》说:“北极五星,钩陈六星,皆在紫宫中。”《天官书》说:句四星,天极四星或五星[6]。我以为我们这星群便是北斗七星,相当于西洋的大熊座。西洋的大熊座和小熊座,都以7星为主,布列的形象也大致相似。但是前者的7星,都是二等左右的亮星,甚为显明,所以我国古代也是把它们视为一组,称为北斗。
后者只有两颗是二等星,其余都较微暗,实际上也不止5星。中西的古代天文学家选择不同,西洋就这些较暗的星中选出5星,凑成和大熊座布局相似的小熊座;而我国古代所选出的不止5星,又将它们与2颗亮星分别组成天极(或北极)和勾陈2个星座。原报告以第11幅的7星为北斗星,虽然也是可能的;但是我倾向于以第1幅的7星为北斗,因为它和同一幅中五车星座,关系较为密切。第1幅西部5星,是五车星,相当于西洋的御夫座。其中五车二为一等星,光辉很强。《天官书》名之为“五潢”,说“五潢,五帝车舍”。《晋志》说:“五车、五星;……五车者,五帝军(当为车字之误)舍也,五帝坐也。”但是《天官书》所谓“五帝坐”,是专指太微垣中一座由五星组成的星座。
《隋志》中也有太微五帝坐,而在华盖下又另有五星曰五帝内坐。后二者的五星都作四角4星,中央1星,和五车作五角者不同。我们这图作五角形,当是象征五帝车舍。五车和北斗同在一幅中,似有其用意的。《天官书》说:“斗为帝车,运于中央。”《晋志》说:“〔斗〕又为帝车,取乎运动之义也。”山东济宁市嘉祥武梁祠东汉画像石中有一幅帝王乘车巡狩图,便是以北斗七星作为车子的框架[7]。帝车和五帝车舍在意义上是密切相联的。这2个星座在图中的相对位置并不符合于实际,或许由于将圆形的苍穹改为长条形时,只将各星凑拼在一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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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济宁市嘉祥武梁祠石刻画像北斗星图摹本
第3幅,东部有环绕成圆形的7星,西部的南北两侧各1星而西侧又有1星,共10颗(原报告漏去最后1星,所以只有9颗)。原报告说:“共九颗,很像猎户星(参星)。”参七星是西洋猎户座的主要部分,是冬季北天最光亮的星座之一,和我们图中这星群相比较,不是“很像”,而是“很不像”。我以为这幅和前面第2幅一样,可能表示2个星座。环绕成圈的7星很可能是“贯索”星。《晋志》说:“贯索九星,……贱人之牢也。……九星皆明,天下狱烦,七星见小赦,六星五星大赦”。贯索的旁边有“七公”7星,排列如钩,二者合共15星。
《天官书》说:“有句圜十五星,属杓,曰贱人之牢”。王元启《史记正误》卷三说:“按句七星曰七公,圜八星曰贯索。贯索本九星,正北一星,常隐不见。”(《二十五史补编》本)这8星的贯索,即西洋的北冕座,取义于它们环绕成圈如冠冕。今日北冕座为15星,但五等星以上的仅7星。古代观测较疏,可能只看到7星,也可能是漏绘1—2星。这种漏绘的例子,并不罕见。例如婺女宿原为4星,但是唐代的二十八宿镜有作3星的[8]。贯索星座中只有一星是三等星,其余都较微暗,并不重要,但是它接近北斗的斗杓,《天官书》所谓“属杓”,并且形状较特殊,或许因此而被选拣出来。
第3幅西部3星(原报告漏去一星),我以为可能是房宿。星座中以3星成组,略作直线形而中间稍曲折者,在二十八宿中便有娄、危、心3宿;原不止3星而常绘作3星者有参、房2宿。因为心宿常绘成三角形,参、危2宿我们图中将另有图表示,娄宿不及房宿重要,并且它所属的西方7宿将有3宿出现在我们的图中,所以我以为这可能是房宿。二十八宿中房宿和贯索二者赤经最为相近,所以同在一小幅图中。
《天官书》在叙述接近北极的“中宫”各星之后,接着叙述赤道附近的四“宫”而以“东宫苍龙:心、房”开始。东方七宿以心、房二者为主星。《晋志》二十八宿始于东方角宿,而言“房四星……中间为天衢,为天关,黄道之所经也。”它是相当于西洋天蝎座的头部,而4星中有3颗为三等星,比较明亮。如果不是汉代认为房只有3星,那便是由于我们这图的描绘者漏去1星。吉林辑安高勾丽墓群中有星象图的2座,其中舞踊冢的房宿也只有3星,角抵冢只有2星[9]。唐代二十八宿铜镜有作4星的[8],也有只作3星的[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