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很意外,我居然接到爸爸的电话。
不是邀请我回家过年,甚至也没问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而是通知我,弟弟要结婚了。
继而又是指责,说我这个当姐姐的,到现在还没结婚,让全家人的面子往哪放。
他电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如果忙可以不来参加婚礼,但份子钱不能少,怎么着,也要拿1万块钱吧。
挂断电话,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再次疼到痉挛,满头大汗。
秦天说什么都要带我去医院检查,我却大发脾气:“你才有病,你们全家都有病。”
秦天被我骂得目瞪口呆。
“有什么可吃惊的,我就是这么被骂大的,这仅仅是我骂人功夫的半成。”我咬着牙说。
秦天夺门而去。
他终于走了,这才对嘛。
痛苦才是我的舒适区,它能带给我病态的安全感,而秦天,终于受不了这样病态的我了。
就在那天,我做了一个决定:回家!
我就是要参加婚礼,就是要让他们没面子。
另外,我的身份证到期了,我希望回去办一张有效期为20年的,这样,我就可以20年都不回家了。
临行前,我给秦天发了一个信息。
没想到,他居然在机场等我。
他就那么阳光帅气地向我走来,一如初见。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他们的。”他说。
秦天的话,让我突然改变了主意:不回去了,既然老天已经给了我这么好的男人,我还有什么不知足呢?反正身份证也可以异地办,从此再不见他们就是了,全当自己是一个孤儿。
可是,秦天无比坚持。
他说:“父母不会因为你的逃避而不存在,那么,还不如勇敢面对。”
他又说:“这次,你不再是一个人。”
对于我的回来,没有人表示欢迎。
我妈的第一句话是:“家里住不开了,你自己定个酒店吧。”
在这熟悉的冷漠里,我不得不接受这个安排。
可是,秦天却不同意:“叔叔阿姨,小蔓已经很多年没回家了,今天,她必须住家里。”
我爸说:“家里确实没地方,更何况,还要招呼客人呢。”
“我可以住酒店,但小蔓必须住家里。”秦天的强硬令我有些吃惊。
而真正让我震惊的,还在后面。
那天吃过晚饭,秦天居然要求开家庭会议。
他强行让我们一家五口坐在一起,然后,开始了他的控诉。
那些我年少时如何被差别对待的事,他如数家珍;那些年,我独自在异乡,挣扎求生的辛酸;那些我跟他交往时,热烈之中的惶恐与歇斯底里。
他拿着当年偷拍我的那张照片,问:“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小蔓正看着我们一家三口,你们能看到她眼里对亲情的渴望吗?”
秦天一一看向我的父母姐弟,又扯过我伤痕累累的双手:“这双手,我牵一次,就心疼一次,而你们,是她的骨肉至亲,怎么做到的视而不见?”
“叔叔阿姨,我们这次回来不是参加婚礼的,我带她回来找你们,是因为作为父母,你们欠她一句‘对不起’。”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谁发明了“对不起”三个字。
我只知道,当秦天替我讨要这三个字时,我大脑一片空白,整个心却在地震。
那一刻,我在心里说了一万句“没关系”。
不是对我父母,而是对秦天。
如果之前生活铺垫了那么多的不幸,只为与你相遇,那么,从前的一切,一点都没关系了。
不仅没关系,而且要“谢谢”,千万次的谢谢,让我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