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经纬有度

1

撞见李章出轨，我一点也不意外。

那天，我和李章的妈妈，也是我的婆婆在商场里闲逛。对面迎来李章和一个女孩。

婆婆先看到了李章和那个女孩手拉手有说有笑的走来。婆婆慌乱地拿起一件衣服塞给我，把我支开，“林云啊，这件衣服很适合你，去试试。”

我配合地进了试衣间。我把那件中老年款的外套扔在凳子上，然后玩起了手机。

其实，我早就看到了李章和他身边的那个女孩。身材高挑，面容姣好，和李章在一起俨然是一对璧人。

2

我和李章是相亲认识。

那天，我的头发随便挽着，穿着三年前的睡衣睡裤，趿拉一双凉拖去见了李章。他还没到。我大剌剌的坐在那里，点了根烟，想玩玩大龄剩女的忧伤和无奈。

其实，我不会抽烟。我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吓跑相亲对象而已。

李章从容地坐在我对面。他给我的第一感觉是，长得还行，但不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帅哥，身上散发出干净，儒雅的气质却很吸引人。

我觉得我这身打扮有些不礼貌了，不管怎样，都应该收拾一下的。

他看到我这一身丝毫不觉惊讶，只说，“不会抽，就别装了。”

我毫不掩饰地瞪他一眼，然后脑子抽筋一样猛吸一口烟，呛的我眼泪鼻涕一大把。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我真的不会抽烟。

李章从我手里把烟拿走捻灭。开门见山地问，“想和我结婚吗？”

“什么？”我正擦眼泪鼻涕，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刚见面就提出结婚，我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这样我们都可以摆脱家人的催促，换来耳根子清静，也不用出来相亲，费尽心思地演戏。对你我都有好处。”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他又接着说，“当然，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私底下我们互不干涉。也就是假结婚。”

我迅速地考虑了一下，像我这种对婚姻没有向往的人来说，假结婚是最好不过了，即完成了世俗中的婚姻大事，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又可以逍遥自在地享受单身生活。

“我们要到住到一起吗？”我问最关键的问题。

“你要搬到我那里去，不过你放心，我很少回来。”

我眼珠子转了转，他又补充到，“放心，我对你没兴趣，所以你根本无需担心人身安全问题。”

被他这么一说，我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好像我对你有兴趣似的。”

随后，我又在心里迅速地盘算了一下，这样我就可以省去一笔房租钱，然后用省下的钱报个法语班，这样我就可以去法国学设计了。

半个月后，我成了李章的老婆。

3

我们签了婚前协议。

李章这人很大方，除了每月一笔不少的生活费，还划到我名下一套三居室的大房子。协议里还提到，离婚，必须有他提出。也就说，我只有被休的份。

这点让我不爽了很久。

没有婚礼，只有一枚象征性的戒指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搬过去的那晚，我在房间里卸妆，李章进来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以后，在行为举止上约束一下自己，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毕竟你名义上是李章的媳妇。”

我没有回头，通过镜子看着他戏谑地笑笑，“你是怕我给你带绿帽子吧。”

“你试试看。”这话充满了威胁性。

我耸耸肩，“我喜欢女人。”然后我施施然钻进浴室，把李章关在了门外。

婚后，我大概平均半个月或二十天能见到李章一次。他要么回来拿东西，要么把这里当作临时驿站，歇歇脚第二天又不见了人影。

他来了，我们也很少说话，都是各忙各的。多数，都是我回来，他出去。

这天也是，我刚开门进去，李章正坐在鞋柜上换鞋。我以为他又要出去，谁知，他看了一下手机，又把鞋换了回去。脸色不是很好，略带愠怒。

李章本来就挺冷漠一人，他生气时，更是寒气逼人。我本来想和他聊聊天呢，平生都是我一个人怪冷清的。但看看他的表情，觉得还是算了吧，免得惹祸上身。

我径自去厨房做饭。我闲来无事就喜欢做点吃的慰劳一下自己。谁知他闻着香味站在了我身后，惊讶地问，“你还会做饭？”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惊魂未定地看看他，愠色道，“你要吓死我吗？”

他歉疚地笑笑。天呐，他还会笑。结婚也有小半年了，这是李章第一次对我笑，虽然他笑容勉强，但还是让我恍惚了一阵。

后面，我又说了句脑子抽筋的话，“你笑起来这么阳光，干嘛总绷着脸，怪吓人的。”

李章又变成了卜克脸，我自知说错了话，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脑子抽筋了，你别放在心上。”

良久，他指指我煮的粥说，“分我一份。”

4

我们俩难得坐在一起吃个饭，就是气氛太诡异了。我看着李章一勺一勺地喝粥，不由暗自叹气，李章的性子太沉默了，虽然我也不是健谈之人，但和他的寡言少语相比，我真是开朗极了。

我清了清嗓子，问他，“那天，你身边的那个女孩是你女朋友？挺漂亮的嘛。”

李章也不抬头，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地提醒我说，“协议第三条，我们互不干涉和打探对方的私生活。”

“我只是好奇。”我解释说。常时间的沉默，我识趣地摆摆手，“算了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问过。”

我把碗往他面前一推，“你洗碗。”

李章的房子带个露天阳台，很大的那种。我刚搬来的时候阳台上什么都没有，有点荒凉。我搬来第二天，便请来清洁工把这里打扫赶净，又跑到花鸟市场买了几十盆花草摆在这里，一番修饰过后，果然生机勃勃，有点像人住的地方了。

我带着耳机坐在懒人椅上听法语。夕阳的余辉洒满阳台上，带着一点点余温。

谁知，李章也来了。泡了两杯茶，递给我一杯。我愣愣接过，心想，他还会这么好心给我泡茶，没搞错吧。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他的眼睛看向远处，微微邹眉，心事重重样子。

鉴于协议第三条，我乖乖把疑问咽下去，努力集中精力听法语。

不知过了多久，李章摘下我的耳机放在自己耳边，然后又把耳机还给我，“你在学法语？”

我点点头。

“想去法国？”

我再次点头。

5

接下来一段时间，李章每天早上九点出去，晚上六点准时回来。

还有几次顺路，捎我一起回家。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我也不多问，免得又违反协议。

我的业余时间很简单，除了听听法语，做做饭，就是摆弄一下花草。这天晚饭后，我在给花浇水，李章在后面轻轻地抱住了我，我身子一僵，水壶‘哐啷’落地，水迹蔓延开来。

他的鼻息喷在我耳根，弄的我痒痒的，我的脸随即滚烫起来。我想挣脱，只听到李章的沙哑低沉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别动，我就想借你的肩膀靠一靠。”

“你喝酒了？”可能刚才我太紧张了，竟没闻到酒气。

“她走了，再也不回来了。”李章声音悲凉，双肩微微颤抖着。

我当然明白‘她’指的是谁，看李章的反应，他真的伤心了。

我想不出别的话来安慰他，只好转过身抱着他，轻轻拍拍他的背。当初我被甩了后去酒吧买醉，在我喝的不省人事时，好像也是有个人这样轻轻拍着我的背，让我特温暖，特安心。

那晚我们聊了很多。李章告诉我，他喜欢的女孩不能生育，所以他妈妈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迫于无奈，李章只好跟我假结婚，背地里，他和那个女孩继续暗渡陈仓。

我内心生出被利用的恼怒，可仔细想想，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们签了协议，上面一条条写的很明白。李章并没有骗我，与其说他利用我作挡箭牌，不如说我们互相利用。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的恼怒因何而来。

6

“那她为什么离开你？”

“她只说累了。”

我想这句只是托词吧，我同情地拍拍他的肩，“想开点，祝福她。”

他蓦然抬眼看我，语气略带不满，“你倒是心大。”我不置可否，耸耸肩，起身，准备回房间休息。

“你呢，为什么不想结婚？”他又开口问。

“我不是已经和你结婚了吗？”我反问。

他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洞察一切的眼神盯着我，“鬼才信你喜欢女人。”

“我以前喜欢男人，现在喜欢女人，口味变了不行吗？”我心生不悦，不让我问他的私事，却跑来过问我的过往，过分。

李章并不介意我的态度，继续说，“赵鹏是我大学同学。”

赵鹏正是我前男友。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忽然被提起还真有点陌生。

我又坐回去，忍着脾气问，“你还知道什么？调查的挺详细的麻。”

也许李章感觉到了我的不悦，主动交代了后面的事，他说，“三年前，你在轻氧酒吧喝醉了，痛哭流涕着和盘托出你和赵鹏恋爱分手的过程，凑巧那晚我也在那，就被迫知道了。你手机里赵鹏的照片也是被迫看到的。”

李章继续说，“那晚我正好坐在你旁边，你喝的醉醺醺的，趴在吧台上泪流满面，痛哭不已。断断续续地跟酒保说你跟男友如何相爱，如何甜蜜，他对你如何如何地好，你又是如何撞见他和别的女人去开房等等。”

这些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第二天醒来就发现躺在酒店里，到底是谁把我送去的，成了我心头的未解之谜。

“那......”

“哦，安慰你的人是个中年大叔。”李章仿佛能猜到我想要问什么。

看来送我去酒店的也是那位大叔了。我戚戚然闭上眼睛，默默无语问苍天，我已经够惨了，为什么还让我更惨。就好像洗澡的人忘了关门，被一个路人看了个彻底。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还好这是晚上，李章看不见我的脸，也不觉的尴尬了。我硬气地对李章说，“谁还没失过恋啊，你说对吧。”

7

第二天，李章就病倒了。我探探他的额头，烫的厉害。看他昏昏沉沉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眉头紧锁，脸色蜡黄，实在不能跟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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