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凤九示意方明远继续说下去。

方明远拉开衣袖，只见胳膊内侧靠近肘部的地方，有一道狰狞的疤痕，约有两寸长，就像一条可怖的蜈蚣，看得凤九寒毛直竖。

“这是？”凤九问道。

在东华充满醋意的警示下，方明远摸了摸鼻子，放下衣袖。自嘲地笑了笑，说道：“这是我亲手划的。”

凤九惊呼：“你不疼吗？”

“疼，怎么可能不疼，”方明远继续说道“但是，再疼也掩不住亲娘被害的心痛。”

就在大哥疯掉的第二年，那日是方兆的生辰，府中来了许多的宾客。我和我娘在后院散步时无意中听到他和一些幕僚竟然在商量诬陷镇北将军通敌卖国一事。

那镇北将军是我陈国的元老，家中世代从军保家卫国。为此，镇北将军的五个儿子战死疆场，如今只留下两个与我一般大小的孙儿也在镇守边关。

那一年，齐国进犯边境。方兆不想因为战争而断了他与齐国走私盐铁的财路，便主张议和纳贡。而大将军则认为此例不可开，要扬我国威。

后来王君命镇北大将军率领十万大军抵抗。而方兆因战事断了这个财路，所以就记恨上了大将军。再加上，大将军一直支持刚正不阿的太傅。所以才准备除掉大将军这个威胁。

他们准备将大将军的行军路线透露给齐国，借齐国的手坑*大军。然后再诬陷是大将军通敌，并将提前准备好的家书信递给王君。那样大将军就是百口莫辩，等着被王君诛灭九族了。

而他们商量的一切都被我和我娘听见了，在他们察觉的一刻，我娘将我塞到一旁的假山山洞里，并告诉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出声，好好活着。而她则走了出去，被方兆抓住了。

他逼问我娘还有谁听见了，我娘骗，说是自己的簪子不见了，这才到花园里找的。没有和任何人在一起。我躲的洞口比较隐蔽，方兆也没发现我。

但是，我却亲眼见他召出两个暗卫，将我娘活活勒死，并将我娘扔进了池塘里。

我想冲出去救她，但我想到我娘说的话，还有她临死前担心的眼神。我忍了下来，并用她留给我的金簪划破了自己的胳膊。我要牢牢地记住这切肤之痛*母之仇。

本想把这事告诉王君，但我人微言轻，也见不到王君不说，以方兆在朝中的势力，估计也没人相信我。

过了几日，我趁着方兆上朝的机会，偷偷地溜进他的密室，放了一份假行军图，而将真的换了出来。结果可想而知，齐国大败，方兆自然怒不可遏。

他认为府中有人出卖了他，而我就是被他怀疑的对象。他几次三番地试探我，给我下毒，找江湖中的人扮刺客刺*我。要不是我有意防着他，都不知道着了多少次道了。

反正他也不缺我这个儿子，我知道被他养在府外的私生子就有三个。只不过他为了名声，暂时不好接回来罢了。

后来，为了打消他的疑虑，我才开始放纵自己，花天酒地声色犬马。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王城第一纨绔，明面上吃喝嫖赌惹是生非，暗地里想办法破坏他那些害人的勾当。而他见我失去了上进心，成了一个废物，自然也就放松了警惕。

只是这伪装的时间久了，连我都忘记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所以才招惹上了你们。

听完方明远说的这些，凤九沉思了片刻，说道：“你那日与我搭讪，其实是想把我吓走吧？”

方明远点点头：“太傅的女儿去年被选进王宫，三个月前被封为贵妃。陈国王后已逝多年，而太子尚幼。方兆最近已经到处寻找美人，准备献给王君，以搏取高位。被方兆明里暗里寻来的美人不知凡几，且不分是否已有婚配。不听话的被他秘密处理掉。姿色不够的被他送给一些朝臣拉拢关系。至少我已经救下了十几人。”

听完方明远的讲述，东华与凤九终于明白方兆是打什么主意了。也知道为何方明远身上会有功德金光了，十万将士性命被他救了下了，保住了镇国将军自然就保住了陈国国祚，功德无量。

只是他势单力薄，生在龙潭虎穴自身都难保。更何况还要对付方太师这么个阴险狠毒的父亲，没有帮手真是不行！

想到帮手，凤九眼前一亮，她看向东华：“夫君？”

东华点点头：“可以。”

凤九得到了东华的允许，便对方明远说道：“你大哥的疯病我们可以治。”

方明远一听，眼中闪过惊喜，但瞬间又暗了下去：“不用了，与其治好了后他想起屈辱的一切而崩溃，不如这样疯下去，至少他还能活着。”

凤九继续说道：“我们有办法改变他的那一段记忆，让他知道既能知道方兆的真面目，又不会寻死。怎么样？”

方明远一听，“扑通”一下跪在东华与凤九的身前，诚恳地说道：“我知道二位来历不凡，或许不是这凡世之人。只要二位能救我大哥，我就算豁出性命，也会报答二位！”

凤九正要扶起方明远，东华阻止了她，并对方明远说道：“就你大哥不难，你可愿意追随我夫人白凤九，奉她为主，生死不弃不可背叛！”

方明远稍作为难，他知道东华夫妻是世外高人，不可能在陈国久住。而他有很多事要做，现在不能离开。

东华知道他怎么想，说道：“我不会让你现在就和我们夫妻离开，而且我们会助你完成你个心愿。你会继续在陈国走完你的人生，六十年后，我们会再来找你。”

方明远一听，再也没有了任何顾虑。他对着东华与凤九，立下誓言：“我方明远在此以灵魂起誓，任白凤九为主，生死不弃，不可背叛，若生异心，天灭我身！”

话音一落，他的额头一阵痛楚，额间隐约出现一个蛇形印记。

东华隐去他的印记，并冷冷地说道：“这个印记你以后会知道，我先为你隐去。你既然立下重誓，我便不再说什么。明日，我便为你大哥治疗，你先去安排吧！”

方明远喜不自胜，告辞后就匆匆离开了。

凤九看着他的背影，不解地问东华：“为什么要他奉我为主？”

揽过凤九，东华轻轻地解释道：“他是女娲的宠物之一，腾蛇转世，只是现在没有记忆。有他在，你也多一分助力。”

“腾蛇，他的来历倒是不小。”好在凤九经过阿兰若一事后，没有那么怕蛇了，否则打死她，她都不会收下腾蛇。

一旁的滚滚吐槽东华：“相传腾蛇的脾气最暴躁了，父君是趁着他没有记忆，把他拐过来吧！父君不怕被其他神仙知道了丢脸吗？”

东华点点头，趁机教育孩子：“滚滚，你要记得。脸面这个东西，本来就无甚大用。想在乎的时候可以在乎一下，不想在乎就不用在乎。而且，滚滚觉得有哪个神仙敢笑话本帝君吗？”

滚滚无话可说，喃喃自语道：“父君为了追娘亲，从来就没有脸皮的。”

东华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亲了凤九的额头一下：“有脸皮就没有夫人。二者之间，我自然选择夫人了！”

凤九一脸绯红，却不知滚滚就在东华的言传身教中被渐渐带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