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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草纲目》有记：罗勒，今俗人呼为翳子草，以其子治翳也。《嘉本草》：“调中消食，去恶气，消水气，宜生食。又疗齿根烂疮，为灰用甚良。又动风，发脚气，患，取汁服半合定，冬月用干者煮之。”《饮膳正要》云：“与诸菜同食，味辛香能辟腥气。”

罗勒，广东人叫金不换，可食用，也可药用。植株小巧，清秀，通体散发浓烈的香气。传说在四百多年前，罗勒由荷兰人带入我国台湾，人们叫不出名字，凭它的奇香和层叠如宝塔的花朵，唤作九层塔。九，虚指，多的意思。六朵小花抱团儿，二十层左右。罗勒以“塔”为名，这一点颇有宗教感，难怪古希腊、罗马时代，罗勒被奉为“香草之王”，印度也尊罗勒为清洗灵魂的圣草。

识得罗勒香草在东莞。在大院的墙边，我种了一绺小菜。有菜就想着土里长出来的香料，遂念起我母亲的菜园，地边总有几株五香菜、小茴香。似乎还不够。记得在谁家门前花盆见到一株苗儿，说去河南走亲戚挖的苗儿，香得让人忘不了，叫荆芥的。网络搜，淘来种子，撒下地。不几天，出苗儿了，密密麻麻的，后勤的女人都来拔。不久，梅州的阿娜也种了，喊我去看，告诉我她种的不是荆芥，叫罗勒，也叫金不换。可从茎、叶、花上比较，相似的株型，相似的叶片，相似的布满绒毛的宝塔花。蹲下，细细端详，罗勒叶片略窄，颜色更绿些。两种香草都出入中药典籍，一定沾亲带故了。

挖了三株罗勒，栽在楼顶的大陶盆里。浇淘米水，上草木灰。罗勒苗儿长势很欢，分茎，抽叶，举起一穗儿花序。无论荤素，我都爱摘罗勒叶子调味。近来发现，几只猫也好这味道。那老猫，是流浪来的，断了尾巴。不知啥时生了崽儿，弱弱地叫，四处找吃的。在大家的投喂下，胆儿肥了，叼小猫儿上楼，以角落的纸箱子为家，吃了玩儿，玩儿了吃，乐不思“鼠”。踅摸楼顶，发现我的盆栽，得一乐园。我晾收衣服时，总撞见它们，或卧香草荫里睡觉，或围着盆子捉迷藏，或拽着茎叶玩儿，甚至往盆里拉粑粑。虽然它讲究，自己会扒拉碎土盖住，还是被我发现了，拿小铲子挖了扔进花池。本草有记：“常以鱼腥水、米滑水、泥沟水浇之，则香而茂，不宜粪水。”罗勒最爱干净。

接近一种小植物，我习惯追问它身世、个性，对香草罗勒更是。关于罗勒的药典记载，南方居多，《广西中药志》《广东中药》《岭南采药录》等。罗勒像行走民间的老中医，大小病皆拿：疏风行气，化湿消食、活血、解毒之功能，治毒蛇伤，还做妇产科良药。我也泡罗勒茶，煮一壶茶水，丢五六片罗勒叶，三五片藿香、薄荷叶，白水里透出淡绿，淡绿里生出净化人体血液的弱碱性。罗勒，的确是金不换。

收了好多罗勒籽。回湖北老家了，分给亲友。想想，不说炖汤，拌凉菜，单单坐在阳台上，风吹花影动，罗勒的香气摇摇曳曳，弥散满室。烟火中有凛冽之香，这段光阴，要多美有多美呢。

（作者：​梁灵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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