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芸第18次把离婚协议塞进抽屉时，赵卫东的快递车正卡在楼道里。男人后背洇着汗渍，怀里抱着个沾满泥点的快递盒——那是她等了半个月的降压药。楼道感应灯突然熄灭，黑暗里传来撕扯胶带的声音："你再查我车？"

"查的就是你这辆破车！"她摸到仪表盘下的暗格，五盒降压药下压着张泛黄的汇款单，收款人竟是城中村的"张桂芳"。这个陌生名字，像根尖刺扎进她记忆——二十年前婆婆去世前，曾攥着张泛黄的纸片喃喃"桂芳这孩子..."

凌晨三点的超市冷得刺骨，林晓芸盯着货架上的盐袋突然僵住。最近三个月，货架深处总少几包盐，而赵卫东的快递站总多出几箱标注"理疗仪配件"的纸箱。

"妈，我爸是不是出轨了？"女儿小雨举着手机冲进超市，屏幕上是城中村出租屋的照片——床上躺着个咳嗽的老太太，床头柜摆着她去年给婆婆买的玉镯。

暴雨倾盆的夜晚，林晓芸跟着丈夫来到城中村。推开门的瞬间，她看见赵卫东跪在地上给老人擦身，床头柜上散落着汇款单存根，最上面那张写着："2023.9.20，肺癌靶向药，赵卫东代付"。

"这是东东给咱妈订的理疗仪。"赵卫东突然抓住她颤抖的手，袖口露出结痂的抓痕："上回胃出血，怕你担心..."话音未落，小雨举着手机冲进来："妈！爸手机屏保是你年轻时的照片！"

撕开理疗仪包装，掉出本硬壳记账本。2019年3月8日："晓芸加班到十点，买了她爱吃的酒酿圆子，凉透了"；2021年6月15日："女儿说妈妈的白发多了，得换好洗发水"；2023年9月20日："东子班主任来家访，得买新衬衫..."

"这些年的钱全花在你们身上！"赵卫东突然跪下，露出后腰手术疤痕："上回胃出血，怕你担心..."话音未落，小雨哭喊着举起手机："妈！你看这个！"

视频里，昏迷的老人突然抓住赵卫东的手："卫东啊...当年*走时，托我照顾好你们娘俩..."林晓芸浑身发冷——眼前这个"张桂芳"，竟是婆婆双胞胎妹妹！

周阿姨带着社区合唱团来送锦旗时，林晓芸正在厨房熬粥。赵卫东偷偷往锅里加了勺白糖——这是她产后抑郁时唯一肯喝的甜味。晨光爬上泛黄的婚纱照，相框里男人身后的绿萝，不知何时抽出了新芽。

"妈，我爸的骨灰盒里有本日记。"小雨举着本硬壳本，封面上歪歪扭扭写着："等攒够钱就回家，给你买带阳台的房子。"王秀兰翻开扉页，泪水晕开了钢笔字——每页都贴着从她稿纸上剪下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