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性冲突中的伦理学》是著名伦理学家麦金泰尔年近九旬时出版的著作，是其哲学思想的权威论述。在这本书中麦金泰尔认为：尽管现代福利国家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资本主义的弊端，提高了大多数人的生活水平，但没有根本消除资本主义更大的弊端，经常让人们在*满足中疲惫不堪和误入歧途，难以进行充分的利益权衡和维持真正的合作性生活。麦金泰尔希望人们能够思考和研究这些问题，理解自己的社会生活状况，知道如何进行协商和做出正确的道德选择，成为实践理性者。

在这个无数人为消费而狂欢的夜晚，我们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够读懂麦金泰尔的呼唤，审视自身的*，去追求真正幸福的生活。

麦金泰尔

麦金泰尔：适合现代性道德存在的现代性

主体有什么*？这些*是如何感受和表现的？它们和主体的实践推理如何相关？这些问题在社会秩序和文化秩序的内部，在不同的社会秩序和文化秩序之间都有变化。生物需要可以是不变的，但满足*的对象会有极大的不同。在19世纪的江户，人们吃生鱼片满足自己的食欲；在19世纪的博洛尼亚，人们满足食欲的美味是莎莎肉酱；今天，博取众家之长的伦敦人亦赞赏这两道佳肴。但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人们生长初期学习的饮食方式到后来都会有很大的变化。其他需要和需求也会发生同样的转化。在不同的社会秩序和文化秩序中，人们满足其需要和需求的方式贯穿于各种生活之中，有各种不同的家庭和职业的角色，有相应的各种目标、志向和希望。前面我们提到，我们的*总是和我们的情感、习惯、信仰紧密相连，这在不同的生活方式中表现出不同的形式。我们如果想理解*的正当理由是什么，就必须探究*在那些生活方式中所起的各种作用，这具有我们生活于其中的社会秩序和文化秩序的特色，这便是现代性的社会秩序和文化秩序。在这个探求过程中，我们可以主要考虑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机会和希望、安全和贫穷、遗憾和哀叹、志向等问题都表现出独特的现代形式，这些问题都来自工作的不断转型，是经济现代性自18世纪以来发展的结果。

我们从机会和希望的问题开始研究。现代性的社会秩序和文化秩序无论形式如何，都是长期的经济增长和技术创新的结果，这个长期性似乎是无限期的，增长则有时慢，有时快，有时连续，有时被打乱，有时得到刻意塑造，但在更多情况下是没有规划的。这种增长经常提供新的工作类型，有时为人们提供新的机会成为管理人员和专业人员，有时给那些能够支配他人工作并占有其劳动剩余价值的人带来丰厚的回报，这却往往使得工人们能够容忍工资的缓慢增长。结果产生了新体制和改造了旧体制，并且最明显的结果也许是学校变成了把儿童和青少年培养成劳动力的场所。在这些变化中出现了不平等的新类型、阶层分化的新形式、新的矛盾和斗争、*和志向的新目标。我们仅仅考虑三个不同类型的*主体的例子。首先是19世纪和20世纪的工人，他们一般受雇于磨坊和工厂。这些工人很现实，主要是想改善自己和家人的生活，没想过脱离工人阶级。其次是同时代追求社会和经济成功的人（无论社会出身如何），他们有一技之长，有想象力和运气，想向上穿过阶级制度实现当时当地认可的成功。最后是同时代怀有金钱志向的人，他们从一些资源起家，追求无限的财富，过去和现在对于他们来讲都没有满足这一说。

第一类故事是关于工人阶级之个人和家庭的故事，两者遍布工会运动的历史，是其政治的中坚力量，这类故事往往说明了采取集体行动的必要性。第二类故事为小说家和一些社会学家提供了素材，从中可以研究资产阶级的职业生涯结构，看到人们在各级管理层上的转变，如工程师或律师或会计中的新人成为本行业的大咖。第三类故事有时是富豪的寓言故事，但也常常记录了习染成瘾的事例，这是对金钱的沉迷。这些故事都讲述了一些个人、家庭和群体的经历，其生活动机不仅来自志向和希望，而且来自对挫折和失败的恐惧、对长期失业和贫困的恐惧、对无法摆脱劳神伤心的工作压力的恐惧、对债务负担的恐惧。

个体的生活中具有这些宏观意义上的希望和恐惧，他们才形成了爱憎喜恶，有和睦相处，亦有敌视对抗，使他们特定的*、品味、情感和习惯具有多样性的形式，譬如吃这个不吃那个，花时间和这些人而不是那些人在一起，做事采用这种而不是那种方式，愿意待在这里而不是那里。以上仅提到三类人生，但其他类型的人生也明显受制于资本主义与技术现代性所带来的希望和恐惧。如果这些全部都要仔细研究的话，我们就需要大量描述人们的生活处境，说明主体在自己人生的每个阶段如何在具体处境中做出选择，如何从中权衡*的各种对象，即把一些*的满足仅仅当作满足另一些*的手段，认为一些*与另一些*相比具有高度的优先性，也许会痛苦地或快乐地重新审视自己过去的某些选择。如果这些主体能够反省如何才能最好地权衡自己的*和生活，那么他们有什么智力资源、道德资源和社会资源呢？

实际上他们总是缺乏一些急需的资源，这部分是因为其思想模式反映了其生活处境的特征，部分是因为其生活处境本质的制约。我们先谈后者。他们生活处境的共同之处是受资金流向的影响而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最初是资本流动，这些流动可能是创造性和生产性的，或者是破坏性的，或者两者兼具。资本流动在能够促进新技术的开发与应用时，其作用显然是创造性和生产性的，会产生新的工作形式，例如18世纪英格兰的钢铁冶炼产业，或19世纪德国的化工产业，或20世纪美国的信息技术产业。资本流动也有很显著的破坏性，譬如处于非常成熟稳定的生产模式中的人们发现自己生产的产品没有了市场，于是突然意外地失去了工作，没有了生活来源，有时会断绝整个人生的出路。但是，不管人们的生活处境如何，个人及其家庭在*方面的关键问题都在于他们所挣得的薪金收入与他们所支付的商品和服务之价格之间的关系。人们不能只考虑“我或我们想要什么”“我或我们应该得到什么”，而是还要考虑“我或我们能负担得起什么”。

在回答后面这个问题时，人们需要不断地评估自己*的对象，比较其市场价值，因为市场会根据需求而发生变动。但需求是为了满足任何可能存在的*，是人们在某时某地恰好口袋里金钱充裕时自我认可的需要，无论这些需要是不是真正的需要，也无论这些*是不是主体应该满足的*。经济的增长需要从事生产性工作的人也要成为消费者，这样一来，为这些消费者提供商品和服务的人便塑造了消费者的口味，让他们的产品成为消费者*的对象，让消费者感到经济体要求他们去消费的任何东西都是自身的需要。因此，这些生产者和消费者必须能够分清什么对他们的生活与繁荣具有真正的价值，什么是市场诱使产生的价值。但市场社会使得工薪阶层和中产阶层的人们很难进行共同的思考与协商，而这种思考与协商对于他们在日常决策中做出以上区分是必要的。何以见得？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首先需要研究在长期而纠结的历史上所发生的那些冲突，其中阻力重重，结果却促进了经济增长或让市场提供了生活必需品，从17世纪和18世纪英国圈地运动中对传统权利的维护，到手摇纺织机工人为维持他们的生存之道反对采用机械化的织布机，到激进的工会发起行动要求提高工资和改善工作条件，到20世纪如芝加哥、波士顿出现的城市社区组织和组织者的抗议活动，都可以是例证。这段历史中的许多事情都应该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其中之一是，身陷于这种冲突中的人能够轻易地将自己反对而不是拥护的事情明确、清楚地表达出来，能够尖锐、准确地发现各种不公正的事情，但不能清晰地说明这些不公正的事情对正确理解正义观念有什么影响和作用。因此，面对现代性的这种建设性的和破坏性的改变，身陷于这种冲突中的普通人很少能够为他们自己而思考与发现一种关于社会和经济变革所应当采取之方向的适当替代观念，以便使他们能够更加充分地评估18世纪以来各种政治运动所坚信的主张。

这里形成的问题是，现代性思想惯于用自己的术语来表达，让人们离开了这些术语便在思考现代性时感到极其困难，因而从不离开这些术语，而且这些术语排除了激进批判中最需要的概念，使其无用武之地。因此，我们需要解释那些特色鲜明的制度化活动模式以及那些活动模式中的思维习惯，这使我们能够回答两种不同的问题，一种是关于现代性语境中*的特定形态和变形的问题，另一种是关于我们的活动与生活的思考方式的问题，那些思考方式与现代性颇为迥异，但却是理解现代性不可或缺的要素。但在尝试做出这个解释之前，我先说一句谨慎的话，这句话尤其是对反感我关于现代性的负面观点的读者讲的。

就其经历了一系列反对专制、压迫统治的社会和政治的自由与解放运动而言，现代性的历史在一些关键方面确实是真正的和令人敬佩的进步的历史。就其所取得的巨大艺术和科学成就——从拉斐尔到罗斯科，或从帕莱斯特里那到勋伯格，以及从哥白尼和伽利略到费曼和希格斯——而言，现代性的历史同样确实是真正的和令人敬佩的进步的历史。我在这里和其他地方说的话都没有诋毁的意思。然而，这个同样的现代性却不停地产生着压迫性不平等的新形式、物质贫困和精神贫困的新类型、*的新挫折和新误导。关于现代性，有许多非常不同的故事，都是真实的，但都需要以一个独特的政治和经济框架为前提。

现代性冲突中的伦理学：论*、实践推理和叙事（守望者）

作者：阿拉斯代尔•麦金泰尔（Alasdair MacIntyre）

ISBN：978-7-300-29414-8

出版日期：2021-05-31

出版社：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