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当年吃“忆苦饭”

前不久朋友叫我去渌口钓鱼。在渌口街上一渔具店门前小停，买了糠饼和糠粒子，尔后驱车来到一口山塘边。

钓鱼水平不行，工具也简单。将大糠饼敲成小块，扔到距塘边约8米远的水塘中，打个窝子。上好钓鱼线，钩上挂好糠粒子，挥杆。一切就绪，就等鱼上钩啦。

都说钓鱼是练耐心，就耐心等着吧。乡村空气清新，远有山峦叠嶂，近有水稻清香，在喧嚣的城市生活久了，才体会到乡村的美好。

也许是气温低了，也许是我的钓鱼水平不高，水面浮漂一直没动静。尽管浮漂没动静，我还是死死盯着它。盯久了眼有点花，低头看到脚下几块糠饼。

糠饼，用稻谷打成米时留下的碎稻壳压制而成。原来主要作为猪饲料，后来成了钓鱼的诱饵。

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特别是被称为“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由于粮食不够吃，不少人都曾用糠饼来充饥。糠饼充饥多是将其弄碎掺到菜叶中煮着吃。有句形容生活的贫困与艰辛的成语叫“吃糠咽菜”，应该是从这引申而来。

我就有过两次吃糠饼的经历，第一次是在1960年，第二次是在1967年。

1960年我在上小学一年级。当时的一个热门词叫“吃不饱”，城乡的人都吃不饱。城市人口粮食要定量，农村人民公社食堂办不下去。城里人凭粮食供应本（俗称“粮折子”）到粮店去买米。粮食定量少，加上我们兄弟正是长身体、能吃的时期，时常还是感到肚子饿。

有一天，一个同学不知在哪里弄来两块糠饼，并告诉我能烤着吃。我们躲到一个角落，找来树枝木棍，烧烤糠饼。不一会糠饼就烤出了香味，馋得我们直咽口水。没多久糠饼就烧烤好了。咬一口，真香。但咽下去感觉就不好，“刺”喉咙。尽管烤糠饼难咽下，经常难得吃饱的我们，还是吃了不少。后来听说，那些年农村有不少人都吃过糠饼，虽难咽但顶饱，最难受的是会导致严重便秘。

1967年我在上初中，时值文革。当时也有一个热门词叫“吃忆苦饭”。全国都在搞“忆苦思甜”活动，请来苦大仇深的老贫农控诉地主压迫，痛说家史；请来工厂的老师傅控诉资本家的残酷剥削。忆苦会后必定要大家吃一顿“忆苦饭”。那次，我们学校在忆苦会后也架起两口大锅，锅里放进白菜、红薯藤和糠饼粉熬制，当然不会放油和盐。各班同学排队，每人领一碗“忆苦饭”。尽管不少同学眼中的泪水未干，但这碗“忆苦饭”还真的难吃，没人能吃完。结果，当然是大家都倒掉了“忆苦饭”，老师也不好指责什么，因为老师们也没吃不完。

我们学校这次的“忆苦饭”，还是做得比较实在，听说有的单位做的“忆苦饭”没让人回忆到旧社会的苦，因为其做“忆苦饭”的食材用的不错，还好吃。

毫不起眼的，用于做饲料和钓饵的糠饼，竟曾首功一件：它救过不少人的性命。

（照片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