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普通话,走到哪都是外地人。其实家是相对的概念,是祖先们在漂泊的过程中歇脚的地方。”多年前的文字,多愁善感的年纪......
等了朋友一天,结果有事没有过来。浏览了下新闻,看了下专业相关的知识,看了部电影,出去吃饭的时候已经8点。
凉风送爽,带来夜的问候。街道两旁满是乘凉的人,小贩也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摆起了烧烤摊。滋啦啦的声响谱写着一曲曲为吃食奔波的交响乐,五花八门的调料也许就是人生百味。
到了常去的那家面馆,吃饭的也就一个人,白日的服务人员也少了几个,仅有一两个面点师傅
在为像我这样的食客提供另一种生活的百味汤。我在店外的餐桌边坐下,点了份牛刀(服务员的对刀削牛肉面的简称),开始想象这牛肉面的做工。想着牛的肢解,麦的收割,菜的种植,瓷的烧制,木的砍伐,甚至还存在那煮豆燃豆萁的剧情上演,而这一切仅仅就为了延续这空灵的躯壳?
“老板,还有面吗?”一个弱弱的声音打断了我无穷的想象力。我扭过头看了一眼,哦,一副眼镜,满脸的沧桑,洁白的牙齿更显皮肤的黝黑,一眼就让人想到非洲的颜色,单薄的身板让人担心他还能在风雨中支撑多久,鼓鼓的背囊揭示了生命的流浪。
“墙上有,自己看。”年轻服务员不耐烦的指着墙上的菜单答话。
“哦,那就来二两手工牛肉面吧。 ”老师傅一边放下背囊,一边回答。
“小伙子,咱俩和一桌,里面太热了,行吗?”
“没事,您坐就是了。”我挪了挪座位。
“你知道这个电话属于哪个片区?”他坐下的时候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就我所知的电话号码,大概是属于xx范围内的。
“对不起,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根据电话号码判断,我也只能耸耸肩了。
“哦,没关系。他们给我说的,但就是没说具体在哪儿。”两片圆圆的镜片底下透露出一种无奈。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讨要工资,在建筑行业,拖欠民工工资是最为常见的事情,也只有长时间在太阳底下的人们才有那种特有的颜色 。也因为之前我所在的行业与这类群体接触的比较多,产生纠纷也多半是这方面的原因。
“听你口音是外地人?在这上班吧?”也许因为太热的缘故他脱掉身上的体恤,一块很大的玉观音吊坠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呵呵,没错我是陕西人。”一口普通话,走到哪都是外地人。其实家是相对的概念,是祖先们在漂泊的过程中歇脚的地方。
“陕西?哦,我03年去过,当时去打工,在西安、黄陵、铜川和延安玩过。”顿了一下,“xx的私营企业太不规范了。”
“怎么啦?”我有些疑问,毕竟对xx的私营企业还不够了解。
“2003年,当时有个xx的老板到我们那边招工,我们去了20个人。去之前说的很好。到xx直接包车送到,去之前说的什么电子厂,结果到了才是一个砖瓦厂。吃住条件极差,晚上3点就被喊起来干活,到9点吃饭,干到12点吃午饭,下午两点干到晚上10点。简直把人当奴隶。干了三个月就领了100元钱回来了。”
“那你们怎么不去当地...报案?”我还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
“能够保命就不错了,从去到回来一直有人跟着。老板放话出来:黑白两道你随便去,不要说我没有告诉你们。你说我还能怎样啊!社会要和谐,强人的和谐啊!”一副无奈的样子。
“还是江浙一带的企业比较规范,差你一分钱他都会找出来给你的,当然你差他一分钱也一样。”顿了顿接到。
“哦,您经的多,见过的自然要多了,对了听口音您是四川人,请问您是四川哪的?”对于他的遭遇我很同情,大家关注的都是参天大树,诸不知那大树底下有更多的野菌在阴暗潮湿处拼命挣扎,有更多的生命在等待着温暖的阳光,也许他们永远也无法得到温暖,不只有多少的生命在等待中消失......
“等一下。”他打开那个大包裹,从里面翻出一条洗的发白的裤子,从一只口袋里掏出一张临时身份证。“这个地址,我办二代身份证时用的。”
接过身份证我发现上面写的是:四川雅安市xx区xx苑xx单元xx号 。原来还是市民啊!城市化
发展的过程中使一批农民变成了市民,他们失去了土地没有生活来源就只能到处打工了。
“哦,您是xx的。”
“恩,我就住在城里,小伙子有机会到xx到我家玩。我们四川人很好客的。”
“呵呵,谢谢!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被他的热情所动。
“就这个口袋,上车时被小偷划破,钱包和身份证全部被偷了。”我给他身份证的时候他把裤子的另一边给我看。“结果派出所给了我一个收容所的电话,给了我10块钱让我自己去找,说是那边给买回家的车票,我这才找到这边。”
“这些年走南闯北的跑了好多地方,在陕西是遭了那么一回,现在基本不去那边了,只有在新疆的时候是挣了一些钱。我现在已经四十好几了,再过个十来年估计就没人要了,趁现在还能动能跑,多跑几个地方,多挣几个钱,以后养老就不用发愁了。”听到他的话,我比较羞愧。把那个黑心老板*了的心都有。也对我们相关监管部门感到难过。中国的劳动力市场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真正的规范,我们的什么时候才能让那些最底层的劳动人民能够劳有所获,老有所依!
“老板结账!”结账的时候我把他的也一起给了。
“不用不用......谢谢,刚见面不好意思!”他有些拘谨。
“没事,我有事先走了,祝您顺利!再见!”
走的时候我又回头看了一眼,黑黑的皮肤,瘦弱的身板 ,深邃的眼睛,我仿佛看见广袤的沙漠上有黑影在起舞,那是一种特殊的祈祷,对幸福的渴望,对生命的祈祷,还有对人间磨难的救赎......
夜,已深 。热浪依然在肆虐,不知他是否找到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