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子

一

村里有条不大的沟，叫六道子沟，因为长着六道子棍儿，就起了这个名。

六道子是落叶灌木，有个非常大气的名字，叫降龙木，开小白花，黄色花蕊；叶若唇形，纹理清晰，边沿呈锯齿状；树枝新皮纵向开裂，像核桃树老干，白中透着绿。树干老皮光滑，像法国梧桐树干，伴生出黑色的斑块。枝干韧性极强，折而不断，像牛筋一般坚硬。每根枝干上都有竖壕壕，一般是六道浅壕，所以也叫六道木。

二

我们老师是山西女婿，他说，山西五台山，降龙木最出名。民间传说，翠岩峰降伏恶龙，开山等六好汉用的就是六道木。

又说，五台山佛珠，材质就是六道子，受佛法加持，像征六道轮回，能斩断众生烦恼；象征着六字箴言（即六字大明咒：嗡嘛呢呗咪吽），可以镇宅驱邪。

还说，戏曲《降龙木》里，穆桂英拿的那条宝贝降龙木，就是六道子。

终于知道，六道子是稀罕物，就动了心思。

六道子沟里，有我们的农基实验田，种洋芋，锄洋芋，刨洋芋，几次往返，就挑选了一根，笔直且纹路鲜明的，剥皮，阴干，把玩，木质坚韧，触感滑脱，纹理清晰，留下了深刻印象，让我记住了它——稀罕的降龙木。

降龙木

三

跟六道子一起，有一种浑身拖着皮的灌木，就像布条旗似的，不过它是两头都粘在老杆子上，也有一头脱落的，甚至脱落地面的，我们就叫它重皮子，不知道它的学名。

木质比六道子还硬，去了掉着的皮，光滑细腻，我们好奇，也弄来玩耍，甚至送给老师当教鞭使用。当然不敢用降龙木做教鞭，那名号太响，怕老师不敢用，更怕老师误会。

上课时，有谁犯了错，老师一生气，顺手操起教鞭就敲脑袋，一打一个包，即使打歪了，棍子落在墙上或是桌子上，也毫发无损。

它的硬度高，纹理也不错，也应该很珍贵吧，名不见经传的重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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