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们小北沟的毛驴子
几天的考核一切顺利,比原定计划提前三天结束。其实,这也是我刻意赶出来的,因为来前做攻略,发现离那个工厂几百里外有个兴隆洼遗址,出土文物中有枚钓鱼钩,碳十四测定年限比仰韶遗址出土的鱼钩至少早2000年,打算去一探究竟。
没用那个工厂派车,告别他们,先乘长途汽车到了赤峰敖汉客运站。下了车想打个的,可那儿比我想象的还落后,没有出租车。客运站工作人员指点,说问问路对面的面包车去不去?正说着,那面包车就调头朝我开过来。
开车的小伙子说去兴隆洼来回得300块钱,感觉有点宰客,见路边有个挂着“还是那个味儿”的餐馆,觉得有意思,决定先去吃点儿什么,顺便打听打听,再做定夺。
店不大,可能还没到饭时,只有空荡荡的四套桌凳。听到声响,有个小女孩掀开蓝布帘子探头出来问“吃啥?”
我信口“还是那个味儿”,本意想问“还是那个味儿”是什么东东,可小姑娘一听,扭头就喊“拨面一碗!” 立马把我的话噎了回去。顺手又把面前的桌子认真地擦了,摆上黑瓷茶碗,端来一长嘴黑瓷茶壶,为我斟了多半碗茶,说请喝茶。
我就坐那儿了。端起茶碗抿一口,挺酽,原来是砖茶。好久没喝这么酽的茶了。就又抿了点儿。这茶挺苦,但苦中带甘,回味悠长。正端着茶碗四下打量,小姑娘就双手端着长方形木盘子,叫了声“拨面来了”,把两个黑瓷碗放在了面前。
大碗里的面一搾多长,近乎三棱形,比平日吃过的面条宽厚,吃到嘴里有嚼头儿,特别劲道,显然是荞麦掺了白面,很有咬头,荞麦淡淡的苦香越发醇厚,尤其是拌上那小碗里盛的,一看就是老酱缸腌制出来,黑里透红的肉末炒老红咸菜丝卤汁,咀嚼起来格外有味儿。越嚼越回味无穷, 总感觉在哪儿吃过。想起来了,怎么那么像那年在秦爷家吃过的荞麦面?
正吃着想着,一个不紧不慢的女声问:
“ 是D哥吧! 你怎么到了这里?”
猛抬头,见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笑盈盈地向我走来。有点儿面熟,却一时蒙住了,想不起来是谁。
“我是杏梅啊!”
什么?我激灵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定定地看她:
不胖不瘦不高不矮,除了脸上多了些岁月的沧桑,还是那个样子,真是杏梅。大喜过望,竟然情不自禁地伸开双臂,紧紧地和她拥抱在一起。
她哭了,我也哭了,但很快就意识到我们俩这么抱着不合适,马上都松开手,抹着眼泪,语无伦次地互问对方。
原来王晓被父母接走三个月,杏梅就离开了郭家沟儿---她在郭家沟儿没法待了---肚子里有了王晓的孩子! 只不过是王晓被父母接走之后两个月,杏梅感觉异常,才知道自己怀了孕。
未婚先孕,现在社会好像已经不算什么,可在那时,是了不得的事儿。女孩子搞对象了没结婚就*,本来就不光彩,何况对象黄了,肚子里怀着孩子被人家甩了,那就不只是见不得人,丢人现眼的事儿了.就屯中儿老少的口水也能把你淹死,弄不好都得出人命---小西沟儿柳香琴不就因为这个跳大口井了吗!
对于这些,杏梅都心知肚明。她非常恐惧,可怎么办呢?就偷着跟母亲商量,秦爷当然马上就知道了,家里的大事还得他拿章程。秦爷吧嗒了几天闷烟儿,那天早晨,说歘着屯中还不知道,上边外投奔你姑去吧!那边地广人稀,编个瞎话,好歹先把这孽种生下来,咋地也是条人命啊。杏梅问生下来以后怎么办啊?秦爷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这么地 ,杏梅到了 边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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