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不压正》工作照花絮,李天然与关巧红的屋顶戏
《邪不压正》工作照花絮,李天然与关巧红的屋顶戏
姜文式语言站在日本地图前,姜文有些感慨。日本当时已可以绘制精确的地图,中国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军力也很弱,“你根本还没看见人,就被炮打死了”。这种重型武器战争,与他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描绘的熟人社会内部的冲突全然不同。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现代战争成为远程大规模*戮,死亡变成了遥远、不可感的事情。如斯宾格勒所言,空间透视与远距离武器制胜空间之间,存在着深刻的一致关系。姜文所拍摄的打群架,却是面对面的肉搏——骑自行车撞,拍砖,手拿钢钎……那是见血的搏斗,皮肉开裂的残酷情形总能在战胜和战败双方心里留下情感上的震撼,无论是愧疚或是恐惧。最后,复仇变成了一场双方人数越来越多的滚雪球式壮大战斗,结果都拉上了共同的熟人,千钧一发之际和解了,打不起来。
姜文的电影从来没有大规模战争场面,刀和枪是所有战斗可兹利用的武器。短刀出现在《阳光灿烂的日子》中夏雨父母的抽屉里,那是一把类似大马士革刀的钢刀,用牛皮包着。刀也出现在《鬼子来了》的村庄中,善良的村民拿着菜刀*鸡待客,在日本人的刺刀面前毫无畏惧感。枪是最常出现的武器,却也是令人恐惧的武器。《寻枪》里,警察马山一夜梦醒发现丢了枪,枪里还有三发子弹,“就是三条人命,如果一发子弹要两条人命,就是六条人命”。“要人命”的担忧和恐惧,让马山走上一条不寻常的“寻枪路”。这种恐惧,和日本人到来的村庄里,村民面对他们“*不了人,下不了手”的恐惧,本质是相同的。《太阳照常升起》里,唐老师最终用一把猎枪瞄准了偷情人,镜头上出现扣动扳机、子弹爆炸的火焰时,枪的后坐力也推向了他自己,那是一个有着两个方向的动作,既向前,也向后。枪可以不射击,仅仅作为一种威慑、一种理念而存在,它有持枪者的道德。《太阳照常升起》里,持猎枪的人观察森林里的鸟,“弋不射宿,钓而不纲”,不打“搞对象的野鸡和孵小鸟的”;《让子弹飞》里周韵饰演的“花姐”,就是用两把枪表明了爱与死亡的关系。
一块板砖、一把刀和一支枪带来的恐惧,和一门炮、一颗原子弹、一艘航空母舰,或者远程导弹相比,谁带来的恐惧更大?在姜文的电影里,前者的恐惧才是刻骨铭心的,因为它如此近距离,带着情感与温度,也时刻审视着人性。反而,大规模*伤性武器,在姜文的电影里成了想象中富有浪漫色彩、遥远的“虚构”。就如《一步之遥》里马走日开车带着完颜英驶过既像纽约又像柏林的街道,谈着“后浪推前浪”的男女关系,帆船与航空母舰之像的轮廓影影绰绰出现在街景中;也像《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对“二战”中攻克柏林的红军战士所感受到的狂喜的想象。在姜文的“照虚镜”里,诗意的情感,而不是政治理性主义占据了虚空之处,如同在他电影里融合得恰如其分的意大利歌曲《乡村骑士》一样。采访时姜文说,他对“娱乐至死”不感兴趣,对消费主义的生活方式不感兴趣。我当时还不能明白他这样说的含义,直到在英国历史学家艾瑞克·霍布斯鲍姆的《帝国的年代(1875~1914)》中读到了这样一段话。他问:“各国政权在以民主方式动员的群众心中具有正统性吗?”他自答道:“并没有创造出感情上令人满意的仪式和象征,只是发现和填补了一个自由时代政治理性主义所造成的虚空之处。……传统的发明和这几十年间对大众市场、大众展览与娱乐商业的发现,并行不悖。‘群众心理学’成为热门话题。”这不是姜文希望看到的平庸。
《邪不压正》幕后工作照
《邪不压正》幕后工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