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写本世说新书》
但最常见的则是缩印。以机制纸印刷、平装或精装的影印本,一般都是缩印本,如商务印书馆《丛书集成初编》中的许多影印本,无论原版开本多大,在除去版心后,一律缩印成为三十二开本。严谨的出版机构,在缩小影印古籍时,都会注明所据何本,原版大小,甚至说明底本的所有者。商务印书馆《四部丛刊》本将所影印古籍均缩印为高二百毫米、宽一百三十二毫米的小开本,但在各书前牌记中都有相关说明。如《孔氏祖庭广记》牌记:“上海涵芬楼景印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藏蒙古刊本,原书板高二十二公分,宽十五公分。”
更为节约的影印方式是拼页,即将原书两页,分上下栏合排在同一页面上。《丛书集成初编》中也可以看到这种拼页影印本。现当代许多大型影印丛书,都采取这种办法。此外还有将原书重排版式的,如商务印书馆影印出版的《十三经注疏》,中华书局影印出版的《四库全书总目》,就是将原书页除去版心,以一页半为一栏,合上、中、下三栏照相缩印为一页,也就是影印本的一页,相当于原书的四页半了。而清末同文书局影印《康熙字典》时,更将原书行款全部打乱,重新设计版式,只有文字保持着本来面目。此后出版的《康熙字典》,则都是以同文书局版为底本影印的。
《孔氏祖庭广记》
影印本出现之初,是一种时髦的新鲜事物,颇受读者欢迎,所以出版机构并不隐讳其为影印本,多在书名页、版权页以至书衣上标明影印本吸引读者。近年以来,雕版本与影印本间的价格差距日大,才出现了以影印本冒充雕版本的事情。这主要也只是原大影印、宣纸线装的本子,对于初入门者会有一定的迷惑性。其实只要稍加注意,就不难区分。传统雕版本是凸版印刷,在雕版上刷涂水墨,覆纸刷印,水墨的浓度不可能完全均匀,故而干燥以后,在同页文字上可以感觉到墨色堆积的不同厚度,这是影印所用平版印刷不会有的现象。
近三四十年来,影印技术日趋先进与简便。不但经典古籍与名家书画,现当代的许多优秀出版物也纷纷被影印出版。遗憾的是,百年前书商的陋习,又为某些出版社所继承,影印时只求版本易得,而不问优劣,以致某些早有定论的劣本,居然又被大印特印,耗人钱财,误人子弟。
影印插图本
影印插图本是近现代影印本中值得关注的一个类别。传统的雕版插图本,以其版画的精美为世所重,毋庸赘言。清中期以后,国力衰弱,版刻技艺水准也大为下降,新出雕版插图多不如人意。而使用影印技术复制图画,远比翻刻刷印形象逼真。更兼其简便易行、成本较低,所以石印插图遂取版画而代之。这一阶段中,以石印插图本影响最大。《中国近代出版史料二编》所收王汉章《刊印总述》中,说到石印图书“字体行款,收藏印章,名人题跋,无不保留匡庐真面,毫发无讹,传古右文之功,实拜艺术进化之赐也”。这种仿雕版、线装的影印插图本,不但具有相当高的观赏价值,而且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其价值不言而喻。
影印插图本,实际上包含了两个层面的意义,一是以过去的插图本为底本形成的影印本,二是含有影印插图的新出版物。
《闺范图说》
清朝末年,以石印术复制的古代典籍插图本风行一时,一些篇幅宏大的插图本如《南巡盛典》《万寿盛典》《鸿雪因缘图记》《圣谕像解》等,都因石印本的出现才能广为流传。有些石印本的质量极佳,如民国时期石印《闺范图说》四卷,底本系明代万历年间集徽州黄氏妙手神工所雕镌,影印本版框高二百零二毫米,宽一百三十九毫米,四周单边,版心白鱼尾,上刻书名,下刻卷次、页数,并刻工名字,不失原刻神韵,用棉连纸印刷,诚可谓“下真迹一等”。
光绪十二年(一八八六年)上海同文书局石印《任渭长画传四种》,版框高一百五十一毫米,宽一百一十毫米,四周单边,版心简化,仅写书名、篇名及页数。如其中的《剑侠传》,影印本对原版画人物稍作缩小,将传文或赞语转写在图页上,篆、隶、楷、行、草诸体皆备,或上文下图,或右图左文,或图文勾连穿插,格局灵动,充分发挥了石印技术的优势。
《剑侠传》
石印本的小说、戏曲等市民通俗读物,也都纷纷增印插图,以争夺市场。当时有些图书,才见刻本面世,就有书局大量石印,低价倾销,以致闹出纠纷。各家书局出版的《红楼梦》(或名《石头记》《金玉缘》),除了每回前有插图二幅外,卷首往往还有主要人物的绣像,有的另印出宽五百九十毫米、高四百八十毫米的巨幅《大观园精细全图》。光绪十四年(一八八八)上海鸿文书局据广陵味潜斋藏本石印的《增像全图三国演义》,花边版框,高一百二十八毫米,宽一百零三毫米,四周花边,版心无鱼尾,上标书名,中标卷目,下标页数,此书前竟绘印了一百四十四个人物绣像,与序言、目录单独装成一册。民国二年(一九一三)上海文华山房石印的《绘图燕子笺》,版框高一百七十三毫米,高一百一十八毫米,四周双边,版心单鱼尾,上写书名,下标卷次、出数、出题及页数。四卷分装二册,每册前各配插图十幅,也是一种范例。阿英先生编有《清末石印精图小说戏曲目》,于此类所叙甚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