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武革睡过的马路边。
4月16日晚上8点32分,采访电话接通的时候,姚武革刚找到新的落脚点。在他发来的一段视频里可以看到,地铁的通道里,他的被子已经铺好,角落里摆放着他的外卖包。
封控在外面时,他两手空空。后来在杂货店买了这床薄被褥,褥子35块,被子55块。半个月来,他“哪里都睡过”,只要不太冷的地方。
过了一会,陆续来了两个骑手,他招呼对方说,可以去边上的水果店拿一些木纸板铺在地上睡觉。
这时,新来的骑手开始吃便当,价格为15元一份,而姚武革正在吃32元一份的自热饭。他有些羡慕对方,询问哪里买的,准备之后也去买。
在外的骑手们吃的多是方便面和面包,姚武革出来跑了十天,只买到过三次热饭,“现在能给你拿一碗饭出来,那都是偷偷的。”姚武革说,至于哪里开店,这个秘密只有附近的外卖小哥知道。
出来的骑手也有中途放弃跑单的。4月2日,张扬扬眼见着疫情的形势越来越严峻,没有再出去跑单了。此前,从3月18开始,他离开了小区,一直在外跑单。
张扬扬在跑单途中拍下的空旷街道。
走在路上,张扬扬发现在这座大城市找不到烂尾楼,他住到了桥洞下,如今已经半个月。
对外援的骑手来说,落脚的地方也难找。4月11日,从杭州来到上海后,骑手李效明每天都在发愁晚上住哪里。
他的同事解释,酒店资源很紧缺,有一部分被政府征用;未被征用酒店,需要街道开具证明才能入住,并且有的酒店要求只进不出,出了不能再进。所以只有少数的酒店可以拿着保供证明入住,“非常紧俏”。
据第一财经报道,上海封控期间,物流人员入住酒店,需要企业提供核酸检测证明、公司的相关证明,向疾控中心、区政府等相关部门报备,获得许可后,才可以住宿。
李效明说,有时候晚上住在一家酒店,第二天下午,突然接到电话,说街道通知不能续住。那天,和他一批来支援的70个骑手都没住进酒店,公司筹集了100件睡袋,安顿他们睡在站点。
这两天,躺在桥洞底下,张扬扬感觉头顶桥面开过的车辆变多起来了,这是他判断疫情走向的一个方式,他意识到出行的人变多了。
桥的旁边有一条河,夜里,他会听到鱼跃出水面的声音,还有鸟叫声。
雨天,张扬扬放了箱子、盆子和桶在河边接水。
张扬扬到核酸检测点采样。
最近来了一些新“邻居”,多是骑手,也有货车司机。当张扬扬发现自己低烧、浑身酸痛后,提醒对方和自己保持距离。现在他测了核酸,着急等待结果。
和其他穿行在马路上的骑手一样,姚武革仍坚持配送,他会关注新闻上的新增病例数据,看到后心里会打鼓,“这啥时候能回家住呢?”
19号,姚武革在微信里告诉记者,“今天站里通知领睡袋了。”一个多星期前,张扬扬所在的平台开始为骑手提供住处,但他因为没有跑单无法入住。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张扬扬为化名。澎湃新闻记者彭玮对本文亦有贡献)
来源:澎湃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