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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乡愁叫“阿婆茶”
单金龙
七月骄阳如火，麦穗黄似金子。草帽婆娑，橹声欸乃，绿野耕耘摧人急。蒲扇生风晚，柳荫不虚设，蝉鸣声下惑不得，解暑还靠自然。屋里阿婆炖茶，烘炉火花四溅。春妞芳龄十八，肩挑茶担，长辫飘逸。田间茶水几瓮，回眸一笑间，老叶红梗亦氤氲。阡陌悠悠，望尽绿野春色。汗珠声里，笑谈十月丰收。
我的家乡在金泽镇的商榻，提起“阿婆茶”，可谓众所周知。商榻也是古镇，人称：商人下榻之地，阿婆茶的起源地。商榻地处淀山湖畔，坐落于黄金湖岸上的集镇，旁边的古运河急水港贯穿东西。家乡除了吃茶有名，也出了不少优秀的水上运动健将和冠军。邻里之间，崇尚礼节，善于交际。白天耕作，黄昏无浅。茶碗在手，不厌苦闷。阿婆茶的亘古与传承，要归功于家乡人对喝茶的秉性。
一年四季，从炊烟图腾的黎明起，喊吃茶的乡音从不间断，那种“乡愁”般的滋味，尽在不言中。家乡从前闭塞，开门见河，出外动橹。白浪滔滔的淀山湖畔，渡口纵横，竹簖阑珊，小河交错。风从梦中过，船在画上飘。平时出门较少，有了吃茶这等嗜好，生活就不会寂寞。平时邻里相邀，茶场无数。香茗不淡，茶水氤氲。闲来吃茶，以茶会友；茶桌上的咸菜苋萝卜干，咀嚼不厌。谣曲一声，一呼百应，对于吃茶者来说，何等不是一件乐事。
水泽润物，沧海桑田。久而久之，家乡的“阿婆茶”，形成了民间的一种礼仪，民俗的传承性，与其民间一大之盛事。历史悠久的阿婆茶，从坎坷的昨天，一路走向新的时代。它朴素，豁达、好客、它几乎土得如泣如诉------却色彩斑斓，充满风土人情，也不乏精彩纷呈。早些时候，除了种田、平时喝茶人还跟做“虾笼”结下不解之缘。民谣曰：“蔡浜落在湖当中，做的虾笼两头通。”如今位于淀山湖畔的一个个村庄，小楼幢幢，村貌新颖。环境优美，风光旖旎的小岛蔡浜村，已成了美丽乡村。
古人造化，水乡有福。为了解这一民间风俗，曾经沪上诸多报社及媒体，记者们兴味盎然，怀着一种好感和希冀，走近邻里之间，进行民间采风。一睹农家妇女及耄耋老人们欢聚一堂，谈笑风生，相聚在一起吃阿婆茶的热闹场面。上世纪八十年代，不少人家炖茶的烘炉还在，一尺吹风的竹杆筒还在？
悠久的历史，逆风抵励，刺骨的风霜，曾经斑驳到老屋的一砖一瓦，与其一筷一碗。上世纪90年代初，我在发表的散文中，曾经写有《奶奶心中的谣曲》、《三月吃茶人》。还有一首叫《阿婆茶》的诗歌，其中这样写道：“炊烟熏黑了斑驳的小屋，咸菜汁驳亮了蛀脚的桌面。”
中国人对于喝茶的热爱，已有几千年的历史。它从桑梓的远古，一直吃到今天，依然如故，尘埃落定。这一碗伴随着泥土味的“阿婆茶”，随着时代的变迁，从过去茶桌上的大碗茶、一根根咸菜苋，萝卜干，在时光的传递中，它没有被磨难而左右，没有在漫长岁月中，褪去它的颜色。它畈依民间，情结于乡愁。在日新月异的今天，吃茶人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吃出了豪迈，吃出了富有！
那么商榻人，为何偏偏喜欢喝茶呢？说来话长。向来嗜好喝茶的金泽镇商榻人，有关传说也不少。传说很早以前，商榻有个叫“阿浦”的人，常在淀山湖山上从事种植茶叶。他为人热情，好客，经常把山上种的茶叶，送给邻里乡亲，后人为纪念他，就把阿浦的名字，作为“阿婆茶”的茶名。也有一种说法，乾隆皇帝下江南，路过这里。口渴难熬之下，走进路边村子，只听附近人声鼎沸，人们正在热闹中喝茶。巡抚闻声寻去，来到了一户人家，一看喝茶的人，大多是妇女和老人，旁边的乾隆帝，便向老妪讨了碗茶水喝，一碗茶水下去，一解旅途劳顿之苦。临走时，表示感谢，他开心道：“阿婆，这茶好喝！”。过后有人听之为，阿婆茶好喝，接着就一直沿用下来。
商榻地处偏僻，四面环水，古称“商人下榻之地”。古运河急水港乃水上黄金要道，外来船只往来纷繁。风大落雨，一般船只过不了淀山湖，诸多商船，便在镇上驻扎。渐渐这里的乡民，与外界交往甚广。商榻原是古镇，小桥流水，店铺百家，驳岸迤逦，镇气兴旺。与民生关切的日用品，一应俱全，除此以外，茶叶已经成了大众的主要消费品。另外，商榻人家吃茶的出处，跟“商人下榻之地”也有关系。
曾几何时，外面的人都知道，在上海青浦的淀山湖畔，有一种叫“阿婆茶”的习俗。逢年过节，日常家事，招待客人，摆开八仙桌，“阿婆茶”十分盛行。一般上门的朋友，客人来此，不消说，一坐下来，都得喝上一碗热腾腾的清茶。久而久之，这一碗民间茶，成了一种别开生面的民间“茶道”。平时邻里之间，你来我往，其乐无穷。一天喝二三碗茶，不在话下。家乡人不叫“喝茶”，叫“吃茶”。平民百姓吃茶，不像文人墨客喝茶讲究个“品”字。作为百姓之家，则出于对茶的喜欢，似乎用一个“吃”字，更显得淋漓尽致，具体而形象。茶的滋味很美，吃茶人吃出了念头，吃出了习俗、吃出了气势！或许习惯成自然，逢年过节串门儿，相互送的礼物少不了茶叶。平时出门办事，出远门，忘不了给家里捎上些茶叶，或添个象模象样的茶器。
六七十年代，日子拮据，一般乡亲最拣便宜的茶叶喝，什么样的茶叶都喝过，老茶叶虽然苦涩，但回味之间，不乏有一种自然的清香------往昔的日子，不说心里也清楚，开门七件事，平时忙忙碌碌，一心扑腾在做不完的农事上。再苦再累，茶不能不喝，否则就不像生活。故每天村子里，茶馆店里，茶场子照样红红火火，人声鼎沸。随着时代的变迁，家乡人喝茶不像从前，茶叶也讲究多了。而且吃茶的“咸头”，除了时尚的茶点，水果，还在不断翻新。不同的季节，吃茶的茶点也不同。但吃茶人，没有忘记初心，还是喜欢吃家常的，像麦芽塌饼、久酥豆、毛豆荚、烧山芋、毛芋艿。越是土的东西，越吃得开。如同，越民俗的也是越世界的。如今，粉墙黛瓦的村庄里，热爱吃“阿婆茶”的人们，依然如故，眷恋着，坚守着，这一碗“乡愁”味道的家乡茶。
来源：看青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