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快没人了。”老罗忽地骑上板车，奔赴几百米外的另一个路口。

“今天吃什么，帅哥？”“美女，要加辣吗？”

他的预判很准确：这个点，下班的厂哥、加班的码农、散步的情侣多起来。

这也是很多人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好香啊，我们买点吧”有姑娘拉男朋友买了一斤香酥鸡骨；有带孩子的爸爸点了烤年糕猛地吃起来；有刚结束加班的白领小哥点了6串香肠……

油锅里滋滋作响，几个小哥说说笑笑走来。

一个河南小哥是老粉，特地赶来吃这一口：“我们老家的镇上，一座桥上全部都是这样的小摊，热热闹闹的。”

“成都在试点了，瞬间增加好多个就业机会，城市管理也越来越人性化，挺好的。”他的同伴说。

“你加油吧。”河南小哥对老罗说，像是给他提振一些信心。

老罗没接话，嘴角微微上扬。他停下来，给老婆打了个电话：9点多，香酥鸡骨、香肠都快卖光了，早点送食材过来。

放下电话，他拿出两个白馒头大口大口啃起来。“下午四点多出门到现在，来不及吃晚饭，先垫垫肚子。”

十分钟后，56岁的黄阿姨来了，搬来一箱腌制好的食材。

2】盖了房子养大了孩子，如今儿子在垃圾街有了自己的小店

黄阿姨戴上红色鸭舌帽，利索地过来搭把手。

这对夫妻是丽水人，20多岁结婚后，就一起离开了乡村，走南闯北讨生活。

老卢记得第一年在工地搬砖没拿到工钱，就和朋友学做缙云烧饼。20年前，他们来到杭州城南这片地方，靠卖烧饼立足了脚。

“卖了两串4块钱的年糕，花了4000元。”黄阿姨记得很清楚，十年前，有一次炸年糕不熟练，炸得时间久了点，她被油溅得满脸是伤，痛得嗷嗷哭，住院花了4000元。

“上世纪90年代初我们挣到了钱，在老家盖了新楼房，把大儿子接到杭州读高中。”

年数长了，老罗的烧饼也越来越有名气，后来儿子结婚，夫妻俩给买了车，装修了老家婚房。

前几年，老罗带着儿子摆摊，一人一个摊，他做烧饼，儿子做炒饭，生意蛮红火。儿子练了胆子也存了本钱，去年在滨江垃圾街租下一个正式的铺面，卖骨头饭，能够自立了。

去年，老罗调整了经营思路：放弃烧饼，花5000元去学做香酥鸡骨。“一个饼五六块，量要很大才行，我们年纪大了有点吃不消做，做香酥鸡骨单简单点。”

因为有一批“老粉”，老罗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能有个五六百元的收入，差的时候一两百元。

老罗365天不敢休息一天，因为出租房里还有一个16岁的生病的女儿要养。

3】女儿16岁不会走路说话，要穿尿不湿喂饭

“我安顿好女儿才出来帮忙，她现在在床上玩，很乖的。”白天，黄阿姨大部分时间要照顾16岁的女儿，她不会走路说话，要穿尿不湿，要喂饭，饭要弄成软碎的……

“我39岁生她，她2个月大时就生了病，我们带她上海北京郑州全国各地去看病，花了十几万不止。”

“有人跟我们说，把女儿送去福利院，或是随便养养……我们说吃多少苦都要自己养，我们很爱她，珍惜她。”

老罗一家的出租房离老罗出摊的地方不远，房子不大，只有一扇小窗户，住了6口人。老罗夫妻和16岁的女儿，儿子儿媳和孙子。两个放食材的大冰柜大概是唯一的家电。一楼摆了张简易木板小床，四周挂满了衣服，还有成堆的尿不湿。阁楼是儿子媳妇孙子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