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开冰箱都会撞见那颗冻柿子,像块琥珀卡在第三格抽屉缝里。
母亲总说“过年再吃”,可三年过去,柿子依然裹着冰碴。
它让我想起离婚那年的除夕——我蹲在厨房削苹果,刀刃划破果皮时,听见客厅传来他收拾行李的拉链声。
冰柜的嗡鸣突然停了,寂静中,苹果氧化成的锈色像极了柿子裂开的糖芯。
阳台上那盆薄荷枯死后,我改养仙人掌。
卖花大姐说:“这玩意儿一个月浇一次水就行,省心。”可上个月出差忘关窗,暴雨把花盆浇透了。
回来时仙人掌烂成一滩绿泥,根系却死死扒着陶土。
忽然明白,有些“坚强”不过是憋着口气硬撑,真到溃败时,连腐烂都带着不甘的力道。
衣柜最底层的羊绒大衣起球了。
导购当年吹嘘“这料子越旧越显贵气”,如今绒毛纠缠成团,像极了婚姻最后那半年——他衬衫领口的香水味、我刻意不追问的沉默、还有阳台上晾不*床单,都在绒毛里结成死结。
现在穿着它挤地铁,倒比新买的羽绒服暖和,磨旧的触感让人想起被岁月盘出包浆的旧茶壶。
昨晚煮汤时打翻盐罐,咸汤泼在灶台上结晶成霜。
擦着擦着突然笑出声:多像我们分手前的对话啊,每句都带着刺,蒸发后只剩扎手的盐粒。
母亲常说“过日子要像和面,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可没人告诉我,面缸见底时该怎么办。
今早发现冻柿子化了一半,糖浆渗进抽屉缝里。
拿勺子敲开冰壳,咬下的瞬间打了个寒颤——原来有些甜必须经历冰冻才肯释放,就像有些眼泪要攒够年月才能流得痛快。
结语
晾衣绳上的水滴在午后蒸发,留下深浅不一的圆痕。
冰箱重新嗡鸣起来,第三格的冻柿子终于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