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吉虎

鲁迅最初对我的影响，并不在文学上，我压根就没有想过要以后会去弄与文学相关的事情，更谈不上自己去写作了。他最初影响我的是玩——雪地捕雀。那时我们刚学过《少年闰土》，这是少年闰土带着迅哥儿玩的事情。闰土的童年是快乐的，他与迅哥儿也玩得挺开心，鲁迅的笔下也写了几件闰土同他做过的事情，看瓜我不喜欢，扇贝我家乡没有。能吸引我的就是叉刺猬和雪地捕麻雀，想象着闰土叉刺猬与雪地捕鸟的情景，很想自己也体验一番。

老家也没有刺猬，我想体验倒不是真的是想叉刺猬，而是我想到了父亲说过家里经常有黄鼠狼半夜里来偷鸡，不能叉刺猬，叉黄鼠狼应该是可以的。想法是好的，也很有刺激性，可是黄鼠狼也不是每天来*扰，而且往往在半夜里正是我睡得很香的时候，这叉黄鼠狼的想法看来是没办法实现了。于是我就很盼望着冬天的到来，只要雪一下，我就可以捕雀了。

由夏天盼到冬天，从暑假盼到寒假，往年上学时就会有一两次的雪下，那一年的冬天，天气有些奇怪，气温虽然也是一如既往的冷，但是盼望着的雪却一直不下，让我等得很焦急，这种焦急的心情不亚于对过年的盼望，而且还不能说。有几次我在抱怨怎么还不下雪，奶奶就在旁边笑话说：“哈宝，尽说些傻话，落雪有什么好的，冷都冷死了。”母亲在一边说道，“吃饱饭撑的。”可她们又哪里知道，我盼望的不是下雪本身，而是雪地里可以捕雀，这是我心底不能说的秘密。

天公终于还是没有让我失望，一天早上，我一睁开眼，房里比以往亮堂很多。我听见母亲在堂屋里抱怨：“怎么就下雪了呢，猪菜都没有了，今天还要去扯些萝卜回来。”母亲的声音如天籁，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迅速穿好衣服，打开门。昨夜的雪真大，院子里铺了厚厚的一层，屋前的桔树，绿叶已经不见，裹上了一层白雪。我眼睛四处搜索，没一会，就发现我所需要的，几只麻雀却不怕冷地在屋檐前来回飞旋。母亲见我站在屋檐下发呆，在旁边骂道：“平常懒得要死，今天下雪起这么早干什么。”

我没有答应母亲，闰土捕鸟的细节走到屋里找出一个灰筛（收割稻谷时用来筛除杂草的工具）和一条扁担，拆下一根条箩筐的绳子。工具准备得一应齐全，闰土捕鸟的细节在我脑海里演习过上百遍，现在就只要把灰筛往雪地里一支就可以。

我在桔树前的雪地里支上灰筛，很久过去，鸟却不往灰筛底下钻，心里暗恨那些鸟不听话。父亲看我在那里折腾，往外瞧了一下，不禁笑出声来，“你拿一个空灰筛去套麻雀，那些鸟去吃雪？”我往外一瞧，大意了，居然忘记撒些秕谷，明明闰土说过要撒秕谷的嘛。堂屋门前正好有一堆秕谷，我扫了一些倒过去。

一只鸟、两只鸟，钻了进去，我不急，与钓鱼不同，鱼钩只能钩一条，这是灰筛罩，要多一些才能拉绳。我这边在算计，那些鸟也是精明得很，我这边没有什么动作，它们也是小心翼翼地，那些在灰筛底下觅食的鸟，啄上一两口，马上又飞走，永远只有两三只在底下啄食。我最终还没有等到更多，绳子一拉，鸟齐刷刷地全部飞走，一只都没有留下。第一次没有成功，再试。我走过去把灰筛重新立起来，惊走的那些鸟并没有跑远，在桔树上停留观察，时而试探性地飞下来一下，也不去啄食，像蜻蜓点水一样，马上飞走，来回几次之后，终于还是钻了进去。这一次倒是压住了两只。

在玩捕鸟时，一时盼望，真正玩过之后，突然觉得鸟雀也挺可怜和傻傻的。反复几次之后也失去了继续玩的兴趣。最终，那天的收获，也就是五只麻雀。捕捉到的麻雀，我并没有拿来吃掉，放在房里把玩了一会，最后还是把它放了。

作者简介：

唐吉虎，广东省作协会员，深圳市作协会员，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南方都市报》《劳动午报》等期刊报纸发表各类文学作品80多万字。

《巴蜀文学》出品

主编：笔墨舒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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