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8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略钞
幽通赋
班固
系高顼之玄胄兮,氏中叶之炳灵;飖颽风而蝉蜕兮,雄朔野以飏声。皇十纪而鸿渐兮,有羽仪于上京。巨滔天而泯夏兮,考遘愍以行谣;终保已而贻则兮,里上仁之所庐。懿前烈之纯淑兮,穷与达其必济;咨孤蒙之眇眇兮,将圮绝而罔阶;岂余身之足殉兮,违世业之可怀。
系:继续,接续。
高顼:指传说中的颛顼帝,号高阳氏。颛顼(zhuān xū):传说中远古帝王。黄帝之孙,昌意之子。相传十岁而佐少昊,二十而登帝位,称高阳氏。居于帝丘。其事迹类神话:少昊之时,九黎乱德,民神杂糅。颛顼继位,命重为南正,司天以属神,命黎为火正,司地以属民,使民神不相侵扰,是谓“绝地天通”。又传星与日辰之位皆在北维,颛顼之所建。传在位七十八年。
玄胄:远代子孙。
氏:姓氏。《通志•略•氏族》:秦汉以前,“姓”和“氏”不同,“姓”为“氏”之本,“氏”自“姓”出。夏、商、周三代,氏是姓的支系,用以区别子孙之所由出生三代之前,姓氏分而为二。男子称氏,妇人称姓。氏所以别贵贱,贵者有氏。贱者有名无氏。
中叶:中世,中期。
炳灵:显赫的英灵。此指班固家族的先人是楚令尹子文的后代。《汉书•叙传》:班氏之先,与楚同姓,令尹子文之后也。子文初生,弃于瞢中,而虎乳之。楚人谓乳“穀”,谓虎“于菟”,故名穀于菟,字子文。楚人谓虎“班”,其子以为号。秦之灭楚,迁晋、代之间,因氏焉。
飖:随风摇动。
颽风:南风。颽,今通作凯。
雄:优胜,称雄。
朔野:北方荒野之地。
飏声:高声。飏:飞扬,飘扬。此谓己先人从楚徙北至朔方,如蝉蜕皮一样。
《汉书•叙传》:始皇之末,班壹避地于楼烦,致马、牛、羊数千群。值汉初定,与民无禁,当孝惠、高后时,以财雄边。
十纪:十代。指从高祖到成帝共十代。
鸿渐:《周易•渐》:“初六,鸿渐于干”,“六二,鸿渐于磐”,“九三,鸿渐于陆”,“六四,鸿渐于木”,“九五,鸿渐于陵”。谓鸿鹄飞翔从低到高,循序渐进。亦比喻仕宦的升迁。
羽仪:本义仪仗中以羽毛装饰的旌旗之类。《周易•渐》:“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孔颖达疏:“处高而能不以位自累,则其羽可用为物之仪表,可贵可法也。”后因以“羽仪”比喻居高位而有才德,被人尊重或堪为楷模。
上京:古代对国都的统称。
巨:指王莽,字巨君。
滔天:弥漫天际。形容水势极大。亦比喻罪恶、灾祸或权势等极大。
泯:灭。夏:诸夏。
考:去世的父亲。此指班固之父班彪。
遘愍:遭受忧患。
行谣:指王莽兵败,天下大乱。刘秀即位于冀州,公孙述称帝于蜀汉。大将军隗嚣,拥兵据陇。班彪当时客于天水,劝隗嚣拥刘兴汉,认为“今民皆讴吟思汉,向仰刘氏”,汉家必复兴。《汉书•叙传》:年二十,遭王莽败,世祖即位于冀州。时隗嚣据垄拥众,……《诗》云:“皇矣上帝,临下有赫,鉴观四方,求民之莫。’今民皆讴吟思汉,乡仰刘氏,已可知矣。……既感嚣言,又愍狂狡之不息,乃著《王命论》以救时难。
贻则:语出《尚书•五子之歌》:“有典有则,贻厥子孙。”后因以“贻则”指为后世留下典则。
里:居住。《汉书•食货志》:在野曰庐,在邑曰里。
上仁:最有仁德。也可理解为庐名。
懿:美好。
前烈:祖先,前辈。
纯淑:美善。
穷:穷困,指仕途上不得志。
达:通达,指仕途上飞黄腾达。
济:济世。《孟子•尽心上》: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咨:叹息,赞叹。
孤蒙:指失去父母的童蒙。童蒙,指无知的儿童。
眇眇:孤单无依貌;微小貌。
圮绝:毁灭;断绝,隔绝;崩坏毁绝。圮(pǐ):坍塌,塌坏,断绝。
罔:无。
足:完全(能够)。
殉:贪,追求。
违:恨。
靖潜处以永思兮,经日月而弥远;匪党人之敢拾兮,庶斯言之不玷。魂茕茕与神交兮,精诚发于宵寐;梦登山而迥眺兮,觌幽人之髣髴;揽葛藟而授余兮,眷峻谷曰勿坠。昒昕寤而仰思兮,心矇矇犹未察;黄神邈而靡质兮,仪遗谶以臆对。曰乘高而遌神兮,道遐通而不迷;葛绵绵于樛木兮,咏《南风》以为绥;盖惴惴之临深兮,乃二《雅》之所祗。既讯尔以吉象兮,又申之以炯戒:盍孟晋以迨群兮?辰倏忽其不再。
靖:立容安静。
潜处:深居。
永思:长思,长念。
弥:更加。远:长远。
匪:不是。
党人: 同乡里的人。党:古代地方户籍编制单位。五百家为党 。
庶:希翼。
玷:过失,缺点。此处作动词。
茕茕:孤零貌。
神交:梦魂相交会。此处指与神交会。
精诚:真诚。
宵寐:夜眠,夜梦之中。
迥眺:远望。
觌(dí):见,相见。
幽人:幽隐之人;隐士。
髣髴(fǎng fú):隐约,依稀;似乎,好像,近似。今一般作“彷彿”、“仿佛”。
葛藟:植物名。又称“千岁藟”。落叶木质藤本。叶广卵形,夏季开花,圆锥花序,果实黑色,可入药。《诗经•周南•樛木》:“南有樛木,葛藟纍之。”《左传•文公七年》:“葛藟犹能庇其本根,故君子以为比。” 杨伯峻 注:“葛藟为一物……亦单名藟,亦名千岁藟、虆芜、蓷虆、苣瓜、巨荒,属葡萄科,为自生之蔓性植物。”
眷:回顾。
峻谷:深谷。
昒昕(hū xīn):拂晓,黎明。
仰思:追思。语本《孟子•离娄下》:“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其有不合者,仰而思之,夜以继日。”焦循正义:“自后观前亦为仰,此仰思,盖即谓仰举三王之事而思其合。”
矇:今作“蒙”(mēng),昏迷,眼花黑。矇矇:昏暗不明。
黄神:指黄帝。《淮南子•览冥训》:“西老折胜, 黄神啸吟。” 高诱注:“ 黄帝之神,伤道之衰,故啸吟而长叹也。”
质:问,问明。
仪:
遗谶(chèn):前人留下的预言吉凶得失的谶言。此指传说中黄帝留下的占梦之书。《史记•五帝本纪》:黄帝举风后、力牧、常先、大鸿,以治民。张守节《正义》引晋皇甫谧《帝王世纪》云:“黄帝梦大风吹天下之尘垢皆去,又梦人执千钧之弩,驱羊万群。帝寤而叹曰:‘风为号令,执政者也。垢去土,后在也。天下岂有姓风名后者哉?夫千钧之弩,异力者也。驱羊数万群,能牧民为善者也,天下岂有姓力名牧者哉?’于是依二占而求之,得风后於海隅,登以为相。得力牧于大泽,进以为将。黄帝因著占梦经十一卷。”
臆对:犹意对。以胸臆为对。语出《文选•贾谊〈鵩鸟赋〉》:“鵩乃叹息,举首奋翼,口不能言,请对以臆。” 李善注:“请以臆中之事以对也。”
乘高:指登高。
遌(è):意外遇到。
遐通:通达远方。
樛木:枝向下弯曲的树。《诗经•周南•樛木》: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南风:周南之风,指《诗经•周南•樛木》。
绥:安。
惴惴(zhuì):忧惧戒慎貌。《诗经•小雅•小宛》:“惴惴小心,如临于谷。”《魏书•阳固传》:“心惴惴而慄慄兮,若临深而履薄。”
二《雅》:指《大雅》和《小雅》中的两篇。《大雅•桑柔》:人亦有言,进退维谷。《小雅•小宛》:惴惴小心,如临于谷。或《小雅•小旻》: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祗:恭敬,敬慎。
讯:告。
吉象:犹吉兆。
炯戒:亦“炯诫”,明显的鉴戒或警戒。
盍:何。
孟晋:努力进取,进取。孟:勉。晋:上进。
迨(dài):及,赶上,到达。
辰:时光,日子。
倏忽:形容时间迅速流逝。
承灵训其虚徐兮,伫盘桓而且俟;惟天地之无穷兮,鲜生民之晦在。纷屯邅与蹇连兮,何艰多而智寡!上圣迕而后拔兮,虽群黎之所御!昔卫叔之御昆兮,昆为寇而丧予。管弯弧欲毙雠兮,雠作后而成己。变化故而相诡兮,孰云预其终始!雍造怨而先赏兮,丁繇惠而被戮;栗取吊于逌吉兮,王膺庆于所慼。叛回穴其若兹兮,北叟颇识其倚伏。单治里而外凋兮,张修襮而内逼;聿中和为庶几兮,颜与冉又不得。溺招路以从己兮,谓孔氏犹未可,安慆慆而不萉兮,卒陨身乎世祸。游圣门而靡救兮,虽覆醢其何补?固行行其必凶兮,免盗乱为赖道。形气发于根柢兮,柯叶汇而零茂。恐魍魉之责景兮,羌未得其云已。
承:接受。
灵训:神灵的教诲,告诫。
虚徐:迟疑,盘旋。
伫:久立。
盘桓:徘徊,留连不前。陶渊明《归去来兮辞》:景翳翳以将入,抚孤松而盘桓。
俟:待。
鲜:少。
晦在:所存无几。
纷:纷乱。
屯邅(zhūn zhān):亦作“屯亶”。不进貌。《周易•屯》:“六二,屯如、邅如,乘马班如。” 孔颖达疏:“屯是屯难,邅是邅回。”后多指艰难。
蹇连:《周易•蹇》:“往蹇来连。” 王弼 注:“往来皆难,故曰往蹇来连。” 孔颖达 疏:“ 马云:连亦难也。”后因以“蹇连”指艰难困厄。
上圣:犹至圣。指德智超群的人。
迕(wǔ):相遇,相逢。
自拔:谓主动摆脱痛苦或罪恶的境地。
群黎:万民;百姓。《诗经•小雅•天保》:“群黎百姓,遍为尔德。”郑玄笺:“黎,众也。群众百姓。”朱熹集传:“群,众也。黎,黑也,犹秦言黔首也。”
御:抵挡,控制。
卫叔:又称叔武、夷叔、卫武。春秋卫成公之弟。
御:相迎。
昆:兄。指卫成公。
为:以为,认为。
丧予:犹言要我的命。《论语•先进》:“颜渊死。子曰:‘噫!天丧予!天丧予!’”
管:指管仲。
弯弧:拉弓。
雠:同“仇”,仇敌。此指齐桓公。谓管仲射钩之事。
诡:违背,违反。
预:预料,预见。
终始:从开头到结局。
雍:指雍齿。雍齿,汉初沛人,从汉高祖刘邦起兵,有功,终因尝窘辱刘邦,为刘邦所不快。及刘邦即位,诸将未行封,人怀怨望。刘邦从张良计,先封雍齿为什邡侯,于是诸将皆喜曰:“雍齿尚侯,吾属无患矣。”事见《史记·留侯世家》。
丁:指丁公。秦末薛人,名固。季布同母异父弟。为项羽将,曾追逐刘邦,短兵相接,邦情急,请其勿迫害,丁公引兵还。及项羽灭,丁公谒见,高祖斩之,戒为人臣者毋效丁公。《史记•季布栾布列传》:“季布母弟丁公为楚将,丁公为项羽逐窘高祖彭城西,短兵接,高祖急顾丁公曰:‘两贤岂相緌哉?’于是丁公引兵而还,汉王遂解去。及项王灭,丁公谒见高祖,高祖以丁公徇军中曰:‘丁公为项王臣,不忠,使项王失天下者,乃丁公也。’遂斩丁公曰:‘使后世为人臣者,无效丁公。’”
繇(yóu):古同“由”,从,自。
栗:指汉景帝栗姬。西汉齐人。景帝姬。生男荣,为太子。长公主嫖有女,欲予荣为妃。栗姬妒,不许。长公主遂日谗栗姬,太子废为临江王。姬恚恨,以忧死。
吊:哀伤,悲悯。
逌(yōu):所。
王:指汉宣帝王倢伃,世称“邛成太后”。《汉书•外戚传上•孝宣王皇后》:奉光有女年十馀岁,……及宣帝即位,召入后宫,稍进为婕妤。……霍皇后废后,上怜许太子蚤失母,几为霍氏所害,于是乃选后宫素谨慎而无子者,遂立王婕妤为皇后,令母养太子。自为后后,希见,无宠。……立十六年,宣帝崩,元帝即位,为皇太后。……元帝崩,成帝即位,为太皇太后。……时成帝母亦姓王氏,故世号太皇太后为邛成太后。邛成太后凡立四十九年,年七十余,永始元年崩,合葬杜陵,称东园。
膺:接受。
慼:忧愁,悲伤。今作“戚”。所慼:谓无子而失宠。
叛:乱。
回穴:风势回旋不定貌。引申为变化无常。
北叟:指塞翁。《淮南子•人间训》:“塞上之人,有善术者,马无故亡而入胡,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遽不能为福乎?’居数月,其马将胡骏马而归,人皆贺之,其父曰:‘此何遽不能为祸乎?’家富良马,其子好骑,坠而折其髀,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遽不能为福乎?’居一年,胡人大入塞,丁壮者控弦而战,塞上之人死者十九,此独以跛之故,父子相保。故福之为祸,祸之为福,化不可极,深不可测也。”
倚伏:语本《老子》:“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倚,依托;伏,隐藏。意谓祸福相因,互相依存,互相转化。
单、张:指单豹和张毅。人名,春秋鲁国隐士。单豹隐居岩洞,食饮泉水,淡泊名利,七十岁仍是面如童子。而出身显贵的张毅四十岁便得病死亡。《庄子•达生》: “鲁有单豹者,岩居而水饮,不与民共利,行年七十而犹有婴儿之色,不幸遇饿虎,饿虎*而食之。有张毅者,高门县薄,无不走也,行年四十而有内热之病以死。豹养其内而虎食其外,毅养其外而病攻其内。”
治里:指调理内脏。
外凋:形体凋落,指死亡。
襮(bó):外表。
内逼:内部逼迫,指生病。
聿(yù):文言助词,无义,用于句首或句中。
中和: 中庸之道的主要内涵。儒家认为能“致中和”,则天地万物均能各得其所,达于和谐境界。《礼记•中庸》:“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庶几:差不多,近似。
颜冉:指颜回和冉耕。颜回,亦称颜渊,字子渊。春秋末期鲁国人,孔子七十弟子之一。以谦虚敏学、尊重师长、仁德出众而著称,被后人推居孔门“七十子”之首,尊为儒家的“复圣”。他长期生活贫寒,但却志学不辍。《论语•雍也》:“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又“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31岁英年早逝。
冉耕:冉耕,冉氏,字伯牛。中国春秋时代末鲁国人,是孔子的学生,孔门十哲之一,曾任鲁国的中都宰,孔子很器重他。伯牛患病早逝,孔子十分难过。《论语•先进》: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论语•雍也》: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溺:指桀溺,春秋时隐者。亦泛指隐士。《论语•微子》:“ 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 过之,使子路问津焉。”
招:招呼。
路:子路。孔子弟子。
从己:跟随自己。《论语•微子》:问于桀溺,桀溺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是鲁孔丘之徒与?”对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岂若从辟世之士?”耦而不辍。
慆慆:纷乱不息貌。
萉(fèi):避。
殒身:丧生。《左传》、《史记》有载子路惨烈地死于卫国贵族内讧,被剁成肉酱。卫灵公的长子蒯聩,曾得罪卫灵公的宠姬南子,怕被诛*而出奔。灵公死后,蒯聩的儿子姬辄即位,为卫出公。十二年后,蒯聩勾结孔悝发动政变,将自己的儿子卫出公赶跑,自立为卫庄公。当时子路正在孔悝的采邑中当总管,是孙悝的家臣,政变时子路在城外,听闻政变,立即回赶。进城时碰上子羔外出。子羔说:“出公去矣,而门已闭,子可还矣,毋空受其祸”。子路答:“食其食者不避其难”。子羔最后离开了,子路尾随使者入城,找到蒯聩,适逢蒯聩与孔悝站在高台上,子路请蒯聩*掉孔悝,蒯聩不听,于是子路打算烧掉高台,蒯聩命令手下攻击子路。战斗中,子路的冠缨被击断,子路说:君子死而冠不免。遂结缨而死。
游:游学。
圣门:指孔子门下。
靡救:没有救助。
覆醢:倒去肉酱。《礼记•檀弓上》:“ 孔子 哭子路于中庭,有人吊者,而夫子拜之。既哭,进使者而问故。使者曰:‘醢之矣。’遂命覆醢。”醢(hǎi):肉酱;古代一种酷刑,将人剁成肉酱。
补:弥补。
固:安守,坚守。
行行(hàng):刚强负气貌。《论语•先进》:闵子侍侧,訚訚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贡,侃侃如也。子乐。“若由也,不得其死然。”何晏集解:“郑曰:‘乐各尽其性,行行,刚强之貌。’”
盗乱:为贼和作乱。
赖道:依赖圣贤之道。谓依赖于曾问道于孔子。
免盗乱:谓免为盗乱者。
形声:形体和声音。
根柢(dǐ):草木的根。柢,即根。比喻事物的根基,基础。此谓人的身体和声音等决定根源在于父母,而非个人。如树木茂盛或凋零决定不在树叶本身,而在于树根。
柯叶:枝叶。
零茂:凋零和茂盛。
魍魉(wǎng liǎng):亦“罔两”,古代传说中的山川精怪,鬼怪。此指影子外层的淡影,光的衍射物。
责:责问,诘问。景:同“影”。
羌:句首语气词,无义。
云:说。
已:止。
《庄子•齐物论》:罔两问景曰:“曩子行,今子止;曩子坐,今子起;何其无特操与?”景曰:“吾有待而然者邪?吾所待又有待而然者邪?吾待蛇蚹蜩翼邪?恶识所以然!恶识所以不然!”
黎淳耀于高辛兮,芈强大于南汜;嬴取威于伯仪兮,姜本支乎三趾:既仁得其信然兮,仰天路而同轨。东邻虐而歼仁兮,王合位乎三五;戎女烈而丧孝兮,伯徂归于龙虎;发还师以成命兮,重醉行而自耦。震鳞漦于夏庭兮,匝三正而灭姬;《巽》羽化于宣宫兮,弥五辟而成灾。
黎:人名,相传为远古司地之官,楚之祖先。《国语•郑语》:“夫黎为高辛氏火正,以淳耀敦大,天明地德,光照四海,故命之曰‘祝融”,其功大矣。”
淳耀:亦“淳曜”,光明,光耀。
高辛:帝喾初受封于辛,后即帝位,号高辛氏,黄帝曾孙,帝尧之父。
芈:春秋楚国祖先的族姓。
汜:水边。
嬴:秦姓。伯益之后。
伯仪:伯益之仪。伯益,嬴姓,名益,又名大费,是高阳帝颛顼的苗裔,古代嬴姓各族的祖先,大业之子,是春秋战国时代秦国、赵国的祖先。曾助大禹治水有功,赐姓嬴。
姜:齐姓。
本枝:同一家族的嫡系和庶出子孙。
三趾:指天、地、人鬼之礼。齐,伯夷之后,伯夷为虞舜典天、地、人鬼之礼。
仁得:谓求仁得仁。
信然:的确如此。
天路:天道。
东邻:东边的邻居,此特指商纣王。商在周的东边,故称。
歼仁:谓歼灭仁人。商有三仁:比干,微子,箕子。
王:此指周武王。
三五:指三所五位。《诗经•大雅•大明》:“燮伐大商 ” 郑玄笺:“协和伐殷之事,谓合位三五也。” 孔颖达疏:“言正合会天道于五位三所而用之。岁、日、月、辰、星五者各有位,谓之五位。星、日、辰在北,岁在南,月在东,居三处,故言三所。”《国语•周语下》:“昔武王伐殷,岁在鹑火,月在天驷,日在析木之津,辰在斗柄,星在天鼋。星与日辰之位,皆在北维。颛顼之所建也,帝喾受之。我姬氏出自天鼋,及析木者,有建星及牵牛焉,则我皇妣大姜之侄伯陵之后,逄公之所凭神也。岁之所在,则我有周之分野也,月之所在,辰马农祥也。我太祖后稷之所经纬也,王欲合是五位三所而用之。”
戎女:骊戎之女,指春秋晋献公之宠妃骊姬。
烈:猛烈,激烈。
孝:指孝子。此指申生。晋献公宠骊姬,欲立骊姬之子奚齐为储,骊姬从中作计,逼太子申生自*,公子重耳、夷吾出奔国外。《左传》、《史记》均有传。
伯:指晋文公。后霸诸侯。
发:姬发,指周武王。命:天命。《史记•周本纪》:九年,武王上祭于毕。东观兵,至于盟津。……武王渡河,中流,白鱼跃入王舟中,武王俯取以祭。既渡,有火自上复于下,至于王屋,流为乌,其色赤,其声魄云。是时,诸侯不期而会盟津者八百诸侯。诸侯皆曰:“纣可伐矣。”武王曰:“女未知天命,未可也。”乃还师归。
重:指重耳。
醉行:指用酒灌醉重耳,送他回晋而得君位。《国语•晋语》:姜与子犯谋,醉而载之以行。
耦:合,符合。
震鳞:指龙。《周易•说卦》:“震为龙。”又龙为鳞虫之长,故称。
漦(chí):鱼或龙之类的涎沫。
夏庭:夏之王庭。
匝:环绕一周,经历。
三正:指夏、殷、周三代。
姬:周姓。
《史记•周本纪》:昔自夏后氏之衰也,有二神龙止於夏帝庭而言曰:“余,褒之二君。”夏帝卜*之与去之与止之,莫吉。卜请其漦而藏之,乃吉。於是布币而策告之,龙亡而漦在,椟而去之。夏亡,传此器殷。殷亡,又传此器周。比三代,莫敢发之,至厉王之末,发而观之。漦流于庭,不可除。厉王使妇人裸而噪之。漦化为玄鼋,以入王后宫。后宫之童妾既龀而遭之,既笄而孕,无夫而生子,惧而弃之。宣王之时童女谣曰:“檿弧箕服,实亡周国。”于是宣王闻之,有夫妇卖是器者,宣王使执而戮之。逃於道,而见乡者後宫童妾所弃妖子出于路者,闻其夜啼,哀而收之,夫妇遂亡,饹于褒。褒人有罪,请入童妾所弃女子者于王以赎罪。弃女子出于褒,是为褒姒。
当幽王三年,王之后宫见而爱之,生子伯服,竟废申后及太子,以褒姒为后,伯服为太子。……申侯怒,与缯、西夷犬戎攻幽王。幽王举烽火征兵,兵莫至。遂*幽王骊山下,虏褒姒,尽取周赂而去。
巽(xùn)羽:指鸡。巽为八卦之一,与动物中的鸡对应。鸡生羽,故称巽羽。
化:变化。此指雌鸡变为雄鸡。
宣宫:汉宣帝之未央宫。
《汉书•五行志中之上》:“宣帝黄龙元年, 未央殿輅軨中雌鸡化为雄,毛衣变化而不鸣,不将,无距。”《尚书•牧誓》:“古人有言曰,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古人认为雌鸡化雄是女人或宦官篡权乱政国破家亡之乱象。
弥:遍,满。
五辟:五代帝王。指宣帝、元帝、成帝、哀帝、平帝,后王莽篡位。
道修长而世短兮,夐冥默而不周;胥仍物而鬼诹兮,乃穷宙而达幽。妫巢姜于孺筮兮,旦算祀于契龟。宣、曹兴败于下梦兮,鲁、卫名谥于铭谣。妣聆呱而劾石兮,许相理而鞫条。道混成而自然兮,术同原而分流。神先心以定命兮,命随行以消息。斡流迁其不济兮,故遭罹而嬴缩。三栾同于一体兮,虽移易而不忒。洞参差其纷错兮,斯众兆之所惑。周、贾荡而贡愤兮,齐死生与祸福;抗爽言以矫情兮,信畏牺而忌鵩。
夐(xiòng):假借为“远”。辽远,距离遥远的。
冥默:玄深。
周:至。
胥:通“须”,等待。
仍:因袭,依旧。
鬼:鬼神。
诹(zōu):咨询,询问。鬼诹:犹鬼谋。
宙:古往今来所有的时间。
妫(guī):陈国之姓。帝舜之后。舜居妫汭,因以为姓。或言:舜生妫汭。此姓也,世亦以为氏。
巢:居住,栖息。姜:齐国之姓。《左传•庄公二十二年》:“陈人*其太子御寇,陈公子完与颛孙奔齐”。
孺:小孩子,幼儿。
筮(shì):古代用蓍(shī)草占卜的一种迷信活动称“筮”。《史记•田敬仲完世家》:陈完者,陈厉公他之子也。完生,周太史过陈,陈厉公使卜完,卦得观之否:“是为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此其代陈有国乎?不在此而在异国乎?非此其身也,在其子孙。若在异国,必姜姓。姜姓,四岳之后。物莫能两大,陈衰,此其昌乎?”
旦:周公姬旦。
算:计算。
祀:世,代。
契龟:钻刻龟甲。《史记•楚世家》:昔成王定鼎于郏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史记•周本纪》:“成王在丰,使召公复营洛邑,如武王之意。周公复卜申视,卒营筑,居九鼎焉。曰:此天下之中,四方入贡道里均。作《召诰》《洛诰》。”
宣曹:周宣王和曹废公曹伯阳。周宣王时牧人梦蝗虫变鱼,乃中兴之梦,见《诗经•小雅•无羊》:牧人乃梦,众维鱼矣,旐维旟矣,大人占之;众维鱼矣,实维丰年;旐维旟矣,室家溱溱。
曹伯阳信公孙强之言背晋歼宋,宋景公伐之,遂灭曹,执曹伯阳和公孙强,*之。国人梦见众君子在社庙密谋灭曹,史称“曹社之谋”。《左传•哀公七年》:初,曹人或梦众君子立于社宫,而谋亡曹,曹叔振铎请待公孙强,许之。旦而求之曹,无之。戒其子曰:“我死,尔闻公孙强为政,必去之。”
鲁:指鲁昭公和鲁定公。
名:闻名,有名。谥:谥号。
铭:刻石文字。谣:童谣。
鲁昭公庶子出身,十九岁即位心智不成熟尚犹孩童,国内季氏专政,矛盾重重,贤人不用,离心离德,知仪不知礼,危机四伏。后季氏和公族内乱,鲁昭公攻季氏,不敌,逃至齐鲁边境的阳州。初想借齐景公之力回国为君,后季氏周旋贿赂晋国等诸侯的盟会,不果。后欲靠晋侯之力,在晋国的乾侯(今河北省成安县)停留了几年。失国八年,死于乾侯。当时民间流传着这样的歌谣:“鹳之鹆之,公出辱之。鹳鹆之羽,公在外野,往馈之马。鹳鹆跦跦,公在乾侯,征褰与襦。鹳鹆之巢,远哉遥遥。裯父丧劳,宋父以骄。鹳鹆鹳鹆,往歌来哭。” “裯父丧劳”即此。后鲁人立鲁昭公之弟宋为君,是为鲁定公。见《左传•昭公廿五年》。《汉书•五行志》曰:“《左氏传》,鲁文、成之世童谣也。至昭公时,有鸲鹆来巢,公攻季氏败,出奔齐,居外野,次乾侯八年,死于外,归葬鲁。昭公名裯。公子宋立,是为定公。”
《史记•鲁周公世家》:鲁人立齐归之子裯为君,是为昭公。……三十二年,昭公卒于乾侯,鲁人共立昭公弟宋为君,是为定公。
卫:指卫灵公。卫襄公子,名元。在位42年。《左传》记载为国君中的佼佼者,孔子过卫而不被用,被孔子斥为无道之君。《庄子•则阳》:“夫灵公也,死,卜葬于故墓,不吉;卜葬于沙丘而吉。掘之数仞,得石椁焉。洗而视之,有铭焉,曰:‘不冯其子,灵公夺而里之。’”
此谓谥号和本人生平事迹不符。卫灵公不昏庸无道但谥号为“灵”,因为死后埋葬时挖出有“灵公”字样的石椁铭文;鲁昭公号为“昭”,但是生前昏庸无能,无礼无仪,败于季氏内乱,流亡国外八年最终客死晋国乾侯。
妣:对已故母亲的称呼。此指晋大夫叔向之母。呱:婴儿啼哭声。
劾(hé):检举结发罪状。石:此指伯石,叔向之子。
叔向:姬姓,羊舌氏,名肸,字叔向,又字叔誉,因被封于杨(今山西洪洞县),以邑为氏,别为杨氏,又称叔肸、杨肸。春秋后期晋国贤臣,政治家、外交家。出身晋国公族,历事晋悼公、平公、昭公三世,为晋平公傅、上大夫。叔向最初欲和申公巫臣和夏姬的女儿结婚,母亲因为想让他与自己娘家人结亲,二惧怕漂亮的女人给自己羊石氏带来祸害,极力反对。晋平公强迫叔向娶她为妻。生下伯石。母亲听到他的啼哭,认为是豺狼之声,必给家族带来祸害。后羊舌食我(复姓羊舌,名食我,字伯石,也称杨食我、杨石)因祁氏的“换妻事件”受牵连而身死族灭。
《左传•昭公廿八年》:伯石始生,子容之母走谒诸姑,曰:「长叔姒生男。」姑视之,及堂,闻其声而还,曰:「是豺狼之声也。狼子野心,非是,莫丧羊舌氏矣。」遂弗视。
许:指许负,汉代河内人。相理:指观察面相。
鞫(jū):审问,穷追。条:指条侯周亚夫。
《史记•绛侯周勃世家•周亚夫传》:条侯亚夫自未侯为河内守时,许负相之,曰:「君后三岁而侯。侯八岁为将相,持国秉,贵重矣,於人臣无两。其后九岁而君饿死。」……居三岁,其兄绛侯胜之有罪,孝文帝择绛侯子贤者,皆推亚夫,乃封亚夫为条侯,续绛侯后。……初,吏捕条侯,条侯欲自*,夫人止之,以故不得死,遂入廷尉。因不食五日,呕血而死。国除。
混成:混然不可得而知,而万物由之以成。
术:术数。
神:神明之道。心:人心。命:命运。行:谓人生经历之行。消息:指祸福消长,增减,盛衰。
斡流:流转。贾谊《鵩鸟赋》:“斡流而迁兮,或推而还;形气转续兮,变化而蟺。”斡:旋转。
济:停,止。
遭罹:遭遇困忧。罹:忧患,苦难。
嬴缩:犹盈亏。引申为进退、行止、长短、得失等。《管子•势》:“成功之道,嬴缩为宝。”尹知章注:“嬴缩,犹行藏也。所谓时行则行,时止则止。”
三栾:指春秋晋大夫栾书,栾书子栾黡,栾黡子栾盈。亦称栾武子、栾桓子、栾怀子。
移易:转移,调换。
忒:差误。《左传•襄公十四年》:“秦伯问于士鞅曰:‘晋大夫其谁先亡?’对曰:‘其栾氏乎!’秦伯曰:‘以其汰乎?’对曰:‘然。栾黡汰虐已甚,犹可以免。其在盈乎!’秦伯曰,‘何故?’对曰:‘武子之德在民,如周人之思召公焉,爱其甘棠,况其子乎?栾黡死,盈之善未能及人,武子所施没矣,而黡之怨实章,将于是乎在。’
洞:幽深。
纷错:纷繁杂乱。
众兆:众人,一般人。《楚辞•九章•惜诵》:“专惟君而无他兮,又众兆之所雠。”王逸注:“兆,一作人。”
周:庄周,指庄子。
贾:指贾谊。
贡愤:溃乱,惑乱。
抗:举起。
爽言:差谬之言。
矫情:掩饰真情。 或谓故违常情以立异。
畏牺:谓害怕成为祭祀宗庙的牺牲。指庄子。《庄子•列御寇》:“或聘于庄子,庄子应其使曰:‘子见夫牺牛乎?衣以文绣,食以刍叔,及其牵而入于太庙,虽欲为孤犊,其可得乎?’”《史记•老子韩非列传》:楚威王闻庄周贤,使使厚币迎之,许以为相。庄周笑谓楚使者曰:“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子独不见郊祭之牺牛乎?养食之数岁,衣以文绣,以入大庙。当是之时,虽欲为孤豚,岂可得乎?子亟去,无污我。我宁游戏污渎之中自快,无为有国者所羁,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焉。”
忌鵩:指贾谊。《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贾生为长沙王太傅三年,有鸮飞入贾生舍,止于坐隅。楚人命鸮曰“服”。贾生既以適居长沙,长沙卑湿,自以为寿不得长,伤悼之,乃为赋以自广。太史公曰:“读《鵩鸟赋》,同死生,轻去就,又爽然自失矣!”贾谊的鵩鸟赋虽然通篇都是在谈人生短暂、祸福无常,而自己则是一种无欲无穷,幽远宁静的生活态度;表现的是乐观而豁达的精神境界。但实际上作者正在为怀才不遇而悲愤、为身心疲惫而感伤、为前途未卜而惆怅。从这一点说,“忌鵩”正体现了怀才不遇、年华易逝的痛苦。
所贵圣人至论兮,顺天性而断谊。物有欲而不居兮,亦有恶而不避;守孔约而不贰兮,乃輶德而无累。三仁殊于一致兮,夷、惠舛而齐声。木偃息以蕃魏兮,申重茧以存荆。纪焚躬以卫上兮,皓颐志而弗营。侯草木之区别兮,苟能实其必荣。要没世而不朽兮,乃先民之所程。
至论:指高超的或正确精辟的理论。《淮南子•精神训》:“藏《诗》《书》,修文学,而不知至论之旨,则拊盆叩瓴之徒也。”
断谊:以义为准则进行决断。班固《典引》:“昭明好恶,不遗微细,缘事断谊,动有规矩。”
物:万事万物。
居:处。避:回避。《论语•里仁》: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孔约:十分简约。
輶德:易于实行的德行。輶(yóu):轻便,轻微。
三仁:指三位仁人。指殷末之微子、箕子、 比干。《论语•微子》:“ 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
夷惠:伯夷和柳下惠。代表着两种不同的处世态度。《孟子•万章》:“伯夷隘,柳下惠不恭。”谓伯夷器量狭窄,柳下惠不太严肃。所以后世称人之德性介乎夷惠之间的叫作“不夷不惠”。
舛(chuǎn):不幸。
木:指段干木。战国时魏国人。少贫且贱,师事子夏,高尚不仕。魏文侯欲见之,造其门,干木逾墙避之。文侯出过其庐,必凭轼示敬。请以为相,不受。秦兴兵欲攻魏,闻段干木贤,而魏侯能以礼待之,乃不入侵而还。
偃息:安卧。
蕃:藩屏,捍卫。《吕氏春秋•开春论•期贤》:“魏文侯过段干木之闾而轼之……于是君请相之,段干木不肯受。则君乃致禄百万,而时往馆之。于是国人皆喜,相与诵之曰:‘吾君好正,段干木之敬;吾君好忠,段干木之隆。’居无几何,秦兴兵欲攻魏,司马唐谏秦君曰:‘段干木贤者也,而魏礼之,天下莫不闻,无乃不可加兵乎!’秦君以为然,乃按兵辍不敢攻之。”
申:指申包胥。春秋时楚国大夫。吴国攻破 楚国,楚申包胥赴秦国求救,在秦廷痛哭七日夜,终于使秦发兵败吴而存楚。《淮南子•修务训》:于是乃赢粮跣走,跋涉谷行,上峭山,赴深溪,游川水,犯津关,躐蒙笼,蹶沙石,蹠达膝曾茧重胝,七日七夜,至于秦庭。
重茧:手脚上的厚茧。多指跋涉辛苦。应劭 《风俗通•十反》:“ 干木息偃以藩魏,包胥 重茧而存郢。”
荆:指楚国。
纪:指纪信。西汉人。楚汉战争中,事汉王为将军。项羽围困荥阳,汉王危急。信伪装汉王出东门降楚,使汉王得从西门遁走。项羽怒,烧*之。《史记•项羽本纪》:纪信乘黄屋车,傅左纛,曰:“城中食尽,汉王降。”楚军皆呼万岁。汉王亦与数十骑从城西门出,走成皋。项王见纪信,问:“汉王安在?”信曰:“汉王已出矣。”项王烧*纪信。
焚躬:谓不惜己身被焚。
皓:指汉初商山四皓。《史记•留侯世家》:四人从太子,年皆八十有余,须眉皓齿,衣冠甚伟,上怪之, 问曰:“彼何为者?”四人前对,各言名姓,曰东园公,角里先生、绮里季、夏黄公。上乃大惊,日: “吾求公数岁,公辟选我,今公何自从吾儿游乎?
颐志:犹养志。营:迷惑。
侯:何。疑问代词。
《论语•子张》:“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传焉,譬诸草木,区以别矣。”
实:实行。
荣:荣耀。
要:使,让。
没世:终身,永远。
先民:古代贤人。
程:典范,规格,法式。
观天网之纮覆兮,实棐谌而相训;谟先圣之大猷兮,亦邻德而助信。虞《韶》美而仪凤兮,孔忘味于千载。素文节而底麟兮,汉宾祚于异代。精通灵而感物兮,神动气而入微。养流睇而猨号兮,李虎发而石开;非精诚其焉通兮,苟无实其孰信!操末技犹必然兮,矧耽躬于道真!
纮覆:覆盖。
棐谌(fěi chén):同“棐忱”。谓辅助诚信的人。棐:辅助。
相训:相互解释,佐证。
谟(mó):计谋,谋略。
大猷:谓治国之道。猷(yóu):计划,谋划。
邻德:谓以德为邻。
助信:谓以信为助。
虞韶:指虞舜所作的《韶》乐。舜帝曾于韶山演奏其乐,称之为韶乐,箫韶因此而得名。
仪凤:即凤凰来仪,言凤凰来舞,仪态非凡。《尚书•益稷》:“箫韶九成,凤皇来仪。”
孔忘味:指孔子听《韶》乐而忘肉味。《论语•述而》:“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
素文:发扬素王之道的文章。指《春秋》。素王,犹空王。谓具有帝王之德而未居帝王之位者。后儒生专指孔子。王充《论衡•定贤》:“孔子不王,素王之业在《春秋》。”
节:调节。
底:引致。
麟:麒麟。春秋鲁哀公十四年猎获麒麟。相传孔子作《春秋》至此而辍笔。 《春秋•哀公十四年》:春,西狩获麟。杜预注:麟者仁兽,圣王之嘉瑞也。时无明王出而遇获,仲尼伤周道之不兴,感嘉瑞之无应,故因《鲁春秋》而修中兴之教。绝笔于‘获麟’之一句,所感而作,固所以为终也。
宾:通“傧”。接引客人。用宾客的礼节相待。礼敬。
祚:赐福。《汉书•成帝纪》:绥和元年春正月,大赦天下。 二月癸丑,诏曰:考求其后,奠正孔吉。其封吉为殷绍嘉侯。三月,进爵为公。《汉书•平帝纪》:六月,封周公后公孙相如为褒鲁侯,孔子后孔均为褒成侯。追谥孔子曰褒成宣尼公。
通灵:通于神灵。
动气:发脾气,怒形于色。
入微:入于幽微。
养:指养由基。养由基,嬴姓,养氏,字叔,名由基(一作繇基),春秋时期楚国将领。养国被楚国灭亡后,养由基成为楚国大夫。自小就很会射箭,双手能接四方箭,两臂能开千斤弓,被称为神箭手。《战国策•西周策》中苏厉谓白起曰:“楚有养由基者,善射,去柳叶百步而射之,百发百中。”历楚庄王,楚共王,楚康王。
流睇:转目斜视。
猨:同“猿”。刘安《淮南子•说山训》:“楚王有白猿,王自射之,则搏矢而熙。使养由基射之,始调弓矫矢,未发而猿拥柱号矣。”
李:指李广。《史记•李将军列传》:广出猎,见草中石,以为虎而射之。中石没镞,视之石也。因复更射之,终不能复入石矣。”
精诚:真诚。
通:通达,到达。
实:指实际努力后的成果或功业。
信:相信。
末技:谓不足道的技艺;小技。此指箭术。
犹:还。必然:谓事理必定如此;一定。
矧:况且。
耽:沉溺。躬:身体;生命。
道真:谓道德、学问的真谛。
登孔昊而上下兮,纬群龙之所经;朝贞观而夕化兮,犹谊己而遗形;若胤彭而偕老兮,诉来哲而通情。
孔:指孔子。
昊:指太昊,即伏羲氏。远古时代一位皇帝。教民佃渔畜牧,始画八卦,造书契。
上下:犹言从古到今。
纬:组织、治理(天下)。
群龙:此喻君圣。
经:常道。指常行的义理、准则、法制。
贞观:指正大的道理。
化:指死亡。
谊己:犹言忘我。
胤:子孙相承。此指相承。
彭:指彭祖。传说中的人物。尧的臣子篯铿。陆终氏第三子,帝颛顼之孙,历虞夏至商,因封于彭,故称。传说他善养生,有导引之术,活到八百高龄。见刘向《列仙传•彭祖》。
老:指老子。
来哲:后世智慧卓越的人。
通情:互相交流情况或感情。
乱曰:天造草昧,立性命兮;复心弘道,惟圣贤兮。浑元运物,流不处兮;保身遗名,民之表兮。舍生取谊,以道用兮;忧伤夭物,忝莫痛兮!皓尔太素,曷渝色兮?尚越其几,沦神域兮!
天造草昧:谓天地之始,万物草创于混沌蒙昧之中。《周易•屯》:“天造草昧。”孔颖达疏:“言天造万物于草创之始,如在冥昧之时也。”
性命:生命。
复心:犹谓返归天地本心。
弘道:弘扬大道,弘扬正道。《论语•卫灵公》:“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浑元:谓天地之气。或谓天地。
处:止,停留。
保身:谓保全身躯。
遗名:谓死后遗留好名声。
表:通“标”,表率,榜样。
谊:同“义”。舍生取谊:舍生取义。
用:使用,施行。
夭:屈,摧折。此处为被动用法,被……摧折。
忝:耻辱。
莫:大约,或许。
皓:白,洁白。此处为形容词作动词。
太素:朴素,质朴。
渝:水由净变污,引申为改变,变。
尚:差不多。
越:助词无义。
几:几微。隐约未动却甚重要之处。
沦:沉沦,没落。此处指入,进入。
神域:神明的界域。
参考书目:《全汉赋评注》龚克昌 花山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