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她打电话时，她很不友好，说自己在车上，自己很累了，自己站了一路，静脉曲张都爬到大腿上了。我说我只求她过去吃个饭，吃完就送她回家，菜是下午六点就炒好的。我去市场的时候，才两点一刻，我在茄子、西红柿、蒜苗这些摊子前都停留过，各买一点，又称了牛肉，她平时喜欢吃的小鸡翅我也买了。这些菜都做上了。可乐是年前买好的，桌子我都摆好了，六个菜（其中两个是坚果盘，一个腰果，一个大杏仁），折叠桌腿上靠着我的书包，我把书包拿起来放在床头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忑忐不安，我感觉她要跟我分手。其实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她提过好几次。我父亲说，这是个稳重的好女孩，叫我珍惜。之前打游戏，那也不是我的错，我毕竟私下也在学游戏编程嘛，不懂用户心理怎么编啊。我才打了一年游戏，她就不高兴了。今年我们一共聚了十一次，很多次都是我求她，她才过来的。这算什么男女朋友关系呢。

我瞟了一眼时钟，又把电话拨过去，这次她语气缓和了，她说，“你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她说“你不知道早上五点起床是什么感觉？”她说“你不知道一天靠一杯咖啡维持体力是什么感觉！”她说着哭起来了，我慌了，我想着公交车上站满了人，她这么哭算怎么回事。我说你就过来一下，菜味道不错，我学着抖音做的。她哭得撕心裂肺，我听到了周围人的叹息和“咿”。

她哭的时候别提多难看，她的脸型不适合哭，也不适合笑。真是的，我看着桌子上的菜已经不冒气了，牛肉上浮着一层油冻。我的单人床上搭着我的毛衣，裤子，擦脚毛巾，一张银行卡从裤兜里掉出来卡在床缝隙里。床架在掉漆，墙壁在掉墙皮，我在掉头皮屑，毛发，勇气及各种东西。

今天她不会来了，我抓起桌子上的毛绒玩具（中午我给她在超市里抓的），我把它的嘴对准我的额头，我求它给我一个吻。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