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明社会生活久了很难说出手捧带有余温,仍在跳动,黏腻又鲜活的小肠的那种感受。指尖微妙的触感叫人发颤,教人分不清是抢到珍宝的悸动,还是一种“我*猪了”的惊愕。
正所谓,“恶从胆边生”肾上腺分泌出的冲动模糊了狂喜和癫狂的界限,在猪杂粥端上来的那一刻,终于明白福珂在《疯癫与文明》中形容疯狂最高境界的的那个词——谵妄。
没有人见了猪杂粥是愁眉苦脸的,因为里面既有成功抢到新鲜猪杂的喜悦,也有抚平漫漫长夜的慰藉。光是看到猪肠上挂着的开花大米和浅白的粘液,就已足够欢喜。粥水分解入口的甜味和生来的寡淡快速平衡粉肠脂肪的油腻,一番水乳相融,口腔里只有Q弹香滑的小肠。至于腥气,不存在的,新鲜猪杂啥都有就是没有腥气。
除了煮粥,粉肠入汤,撒上几片枸杞叶,也叫人欲罢不能。实习时,出入编辑部会经过一片老式的居民区,猪杂汤饭就隐藏在错落无序的临街铺面中。那是一个盛夏,天热得发昏,阳光也烈得眩目,但我依然和同事离开了阴凉的办公室,在没安空调的猪杂汤店,叫了一份刚出锅的猪杂饭。
她的正式名称是“三及第”,这是客家菜中的一道经典,与广府的猪杂粥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科举时代,状元、榜眼、探花被称作“三及第”广府人取谐音,将肉丸比喻状元、猪肝比喻榜眼(一说本用牛的脾脏,广州人称膀,膀与榜谐音)、把猪粉肠比喻探花(一说是用刀在粉肠上轻划两刀,煮熟后有花样),制成了“三及第”粥。
客家人在与广府人交往的过程中觉得“及第粥”取名大吉,味道又好,便将这一菜式加以改造,制成了由瘦肉、猪肝、粉肠煮出来的客家“三及第”汤。又因为用料新鲜,食用起来味道清甜可口,因此有早上送饭以“三及第”为上品之说(赖雨桐. 客家名食——酿豆腐,白切鸡与"三及第"小考. 岭南文史, 1993)